董黎打了一下他的手,以免容唧唧跟他学着咬筷子,说:“你不想想我付出了多大代价。”
容西园斜了他一眼,不屑一顾:“你的代价,哼。”
他眯着眼看电视上正在做白痴游戏的辜安枫说:“你就让他这么毫无价值地增加曝光度?过不了几个月他就废了。”
董黎毫不在意:“废了也是废在甄星野手上,与我何干,正鸿总少不了他一口饭吃。”
容西园啧啧称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啊。”
容唧唧从饭碗里抬头眨眼:“什么意思?”
董黎斥责容西园:“不要在唧唧面前哼这些风月词曲。”
电视上辜安枫猛地被另一个嘉宾举着的充气锤砸了一下脑袋,他歪过头去揉了一揉,露出有点迷糊的样子,底下便是一片小声的尖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厢对董黎的辱骂还没有过去,就有人开始挖董黎的老底了。
扒皮扒到董黎身上,就不是粉丝有能力做出来的了。
他在国外的那些年倒是没被查出来,主要是他的青少年时代,两张模糊的老照片,一打新闻报道,神出鬼没的匿名几则邻居同学者说,给董黎勾画了一个腥风血雨的身世,惨淡经营的人生,和不择手段的性格。
容西园礼节性地表示了一下惊诧:”你又不是台上卖艺的,抹黑你至于花这么大本钱,还有人想给你洗粉不成?”
董黎说:“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作为高级管理人才的名誉也是很重要的。”
容西园嗤之以鼻:”那也应该挖你的黑历史才对,整你爸有什么用。美帝奴隶主的儿子都能当总统,他们还希望资本家搞连坐?太白莲花了吧。诶,我手里还有几个你的黑料,小学四年级玩警察抓小偷时被打出鼻血那种,你觉得能卖多少钱?”
董黎冷静地往刚下好的牛肉面里撒了一把香菜末,要他滚。
视香菜为死敌的容大导演灰溜溜地走了。
五分钟后门铃又响了,董黎以为容西园转性要回来吃香菜了,在监控里一看,站在门口的是辜安枫。
辜安枫一进来就紧张地握住他的双手:”董大,你还好吧。”
董黎先是一愣,然后很想把手缩回来——他刚切完菜,还没来得及洗手,但辜安枫握得太紧不肯放。
他先安抚辜安枫,说:”我没事,你坐下来慢慢说。”
最后辜安枫吃掉了本来属于容西园的那碗面,热气沸腾中,对面是穿着白衬衫的董黎,还系着围裙没解下来。
他在公司总是衣着严谨,而此刻,一种柴米油盐的脉脉温情,和杀伐决断的不怒自威,被他心平气和地包容在一起,让气喘吁吁跑来的辜安枫感觉像一只鸟儿一样,春景温煦,有枝可依。
他慢条斯理地跟辜安枫讲他小时候的故事:”我刚出生时,国家的很多东西都在变,我爸找到了路子,在广州倒外汇,洗汇率差。可捞的太多了,没有人去监管,我懂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家里到底多有钱了,可能是我现在都赚不到的程度,我刚上小学时就有自己的电脑了,然后开始学着写程序。
“后来,我爸从开厂子到办集团,在全国都很有名,在那个爆炸一样的时代,像他那样的先行者不可能不膨胀,于是他开始借钱,盖大楼,扩张业务,那是一九九七年,亚洲的金融风暴似乎并没有怎么影响到中国大陆,但其实不是的。
”经济冷静了,货卖不出去,发不出员工的工资,债越来越多,后来,银行已经不愿意借给他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