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在密闭的、孤寂的、水汽氤氲的浴室里,顾少承守着一大缸漫出来的热水,突然觉得无助又凄惶,这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他只有过一次,在国外上高中的时候,他迷上了极限运动,和好朋友一起徒手攀高楼,在顶点自拍的时候,那个朋友失手从近600米的楼顶摔了下去,当他看见摔碎的尸体的时候,他也有类似的感觉。
“离婚”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把他所有的一切从600米高空摔下去,都碎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少承无从发泄,挥起拳头开始砸墙,砸了两下,手指红通通的一片,一阵钻心的疼,他又甩甩手,一边骂一边忍不住流眼泪,反正没人看见,没人笑话他,哭一下怎么了?把郁积在心口的烦闷愤怒和忐忑不安都哭了出来,哭完以后舒服多了,顾少承飞快地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出门,这次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一定要把媳妇儿劝回来。
反正无论如何是不能离婚的,打死也不离婚,这辈子都不离婚,不就是反省认错吗?他大丈夫能屈能伸,跟老婆低头不叫低头,只是换了个俯视的角度看问题。
他不仅能认错,还能写小论文分析自己错在哪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不知道的话他为什么怕岳离知道他干的那些事?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任性自私小心眼,耍小聪明,耍小孩儿脾气,说他什么都行,他都承认,他可以改,反正只要别离婚。
顾少承潦草地打扮了一下自己,顶着暮色出门开车去林家,刚走到半路,爸爸就给他打电话,说爷爷突然昏倒,是刚吃完饭站起身就捂着心口栽下去的,看起来很严重,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顾少承二话不说,调转车头直奔医院。
……
岳离在医院见到顾少承时,他正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发呆,旁边有几个长辈正围着医生讨论病情,个个都是一脸严肃。
“承承,”岳离叫了他一声,现在大事当前,也顾不得其他,他挨着顾少承坐下了,问他:“爷爷怎么样了?”
顾少承转头看着他,红眼眶黑眼圈显得很憔悴,他嗓子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咳了两声才声音低哑地说:“是心脏的问题……暂时没有危险了,在观察,至于后续是保守治疗还是开胸手术,现在专家们正在会诊制定方案。”
岳离提着的一颗心落回去一点,爷爷毕竟八十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现在没有危险就好,他们小辈再着急也没有用。
“你也别着急了,”岳离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拍拍顾少承的背,安慰道,“爷爷身体一直还算硬朗,他会没事的。”
顾少承点了点头,鼻头一酸差点哭了,他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岳离,心里百味杂陈:“离妹,”他颤声说,“你不知道,刚才抢救的时候,医生都给下病危通知书了……吓死我了……”说着说着,他头一歪就顺势靠在了岳离肩头。
岳离本来想躲开,爷爷暂时没事了,但他们的事还没有解决,不能让这小子就这样蒙混过关吧?
然而正这时,顾少承的爸爸妈妈走了过来,顾盛冲岳离点点头算作打招呼,随后对两人说:“今天暂时没其他事,大伯一家会在医院陪着爷爷,明天我们再过来,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先回家吧,爷爷还没醒,在这里也没用。”
顾少承说:“没事,我们再多陪一会儿……”他想陪着爷爷,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离妹亲近求和好。
余澜关切地看了看顾少承那一脸的病容和倦意,心疼道:“反正已经在医院了,你也顺便看看吧,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她看了岳离一眼,话中有话地说,“以前承承身体很好的,多少年都没感冒发烧了,最近这是怎么了?小诺,你要帮我们好好照顾他啊。”
岳离懒的跟她说话,顾少承扶着额头,勉强接话道:“我知道了,妈,你赶紧回家吧,该睡美容觉了。”
顾盛余澜夫妇走了之后,岳离伸手摸了摸顾少承的额头,嚯,要什么来什么,这大宝贝真发烧了,那滚烫的温度让岳离心惊肉跳。
“承承?”岳离捧住顾少承的脸,用手拍了拍,顾少承的头东倒西歪,眼神也有些迷离,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你发烧了!你别吓我,你还清醒吗?我去找医生……”
顾少承懵懂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说:“发骚?我现在可骚不起来了……”
岳离哭笑不得,完了,孩子已经烧得说胡话了,他赶紧叫了医生来,七手八脚把顾少承抬进了一间治疗室。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给顾少承打了个退烧针,扎屁股的时候顾少承完全清醒了,他猝不及防被扎了一针,“嗷”的痛呼一声,睁开眼睛看见岳离就在旁边,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耳朵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