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回来了。
带着一身隐秘,势必要再度搅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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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间,长极殿的大门大敞。
周隐跟在元宗川的身后步入殿门内侧,而逍然则被留在皇城之外以作接应。
金鼎作香炉,美玉置寒香,天家富贵果然令人望尘莫及。
元宗川见她进殿之后一直盯着摆放在御桌之上的一座绣着仙鹤花纹的手炉看,一时没有按捺好炫耀的神情,冲她得意洋洋道:“好看吗?你要是喜欢,等我和阿祖说一句,就把这东西送给你啦!”
周隐只是低头一笑,答道:“那便谢谢小皇孙。”
元宗川自小除了他娘亲与照应他的一干婢女之外就没见过其他女人,就连那些年轻婢女也尽是他娘亲仔细挑选的歪瓜劣枣,因此自知道周隐是女子之后,内心便多了无数好奇。原来女子不只是伺候人的,还能写军报,上城楼,论天下。
因此她每说一句话,他都要仔细揣摩一下意味。
她道了一句谢,他便以为她不是谢这个物件,而是谢他这个人,于是更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周隐的注意点却落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大夏天的,宫殿里怎会有手炉?
于是在两人掠过那一片桌案时,她悄悄伸出手来,轻抚了一下那个仙鹤手炉。
不出她所料,这个东西是连在案板上的,分明不能挪动。
而元宗川丝毫不知晓这件事。
想着这个物什,她眉目淡淡地随元宗川跪在内寝阁的纱帘外,眉目淡淡地听着他口口声声唤“阿祖”。
帐内那人躺在龙榻上一问,元宗川跪坐在寝阁外一答。说的无非是些边关景物与风土人情,以及在军中历练有何心得。老皇帝还提起了守在澜沧城的陈裕卿和周隐。
“吴王乃是利器,之前蛰伏于蜀地隐忍不发,自出刃襄助徐鸣之后便有如风生水起;而周军师乃是暗箭,一直隐在帷帐之中,但中原这几次大战无不与其相关……远到东面朝廷对徐军的两次围剿,进到安裕口阻兵……此二人绝不简单。”
周隐皱眉,没想到这大夏老皇缠绵病榻之际,还不忘来分析天下局势,甚至对她与陈裕卿都颇为了解。
他的话语逻辑严谨,不像是神志不清之人所说,难道元宗川口中的“癔症”已经痊愈?
就在此时,老皇又咳嗽几声,嗓音一变,如同破旧门板与门框摩擦的声音:“你在澜沧听到过你姑姑的消息吗?”
元宗川喉口发涩,只是轻声唤了一句:“阿祖。”
“唉……她自来性子野,也许想再游历几年中原的美景。无妨,无妨,只是我行将就木,还是盼着她能回来见我一面。”说罢他叹一口气,道出一句人间父母常用的嗔怪:“没良心的。”
元宗川眼角酸涩,抢声道:“阿祖定能长命百岁!千万不要想这些没影的事!”
老皇却干笑几声,又问:“川儿啊……你刚才在外面和谁说话?”
他俯首:“臣在澜沧寻得一人,想引荐给阿祖。”
“哦……让她下去吧,我这几日不见外人……”
“阿祖!”元宗川打断了他,“这个人你一定想见,她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周隐突然站起,当着寝阁内众人的面快行几步,一把掀开门帘,冲着里面那人露齿一笑,轻声唤了一句。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