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即将出口的话顿时在嘴边一转,谢景安吩咐崔同将人请进花厅,自个儿也去洗漱了一番换过衣裳,斟酌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施施然的进了花厅。
花厅里果然坐着的都是来过许多回的熟面孔,不止有姚家如今的主事姚金,还有年纪虽大,却还老当益壮的陈老太爷,因着这两家与他的情分,如今俨然是他封地上商贾与世家的领头人了,虽不至于一呼百应,说的话却也颇有些分量。
几个人原本正说着话,一见到他进来,立即起身恭敬的行礼,姚金更是殷勤的上前一步,带着些惊讶与喜意道:“几日不见,殿下仿佛越发精神了,好似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看着越发有威仪,也不知殿下最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可否告知草民一声,草民虽是年岁已大,再长不了什么个子,但补一补身体也是好的。”
姚金这话虽说的发自肺腑,十分真诚,可也实打实的是拍马屁的话了,谢景安倒听的颇为惊喜,毕竟这具身体虽是长相还算俊秀,身材也不算单薄,可到底还是矮了些,若是与林言互诉衷情之前,他大约也是不在意,可如今看着林言营养跟上来了,抽条一样的直往上长,眼见着就快与他差不多高了,谢景安就有些抑郁起来。
林言比他武艺好,比他力气大,现下还没他高,他尚且能抱一抱低头亲一亲,可等林言比他高了,他要想再亲就得踮起脚了,这样还有他作为男朋友的面子么!
更甚者他还想将武艺练好了将林言公主抱什么的,林言再这样长下去,他又没什么习武天赋,他还有能将林言公主抱的机会么!
谢景安忙得时候顾不上,一闲下来看着林言就忍不住忧愁起来,这几乎快成为他的心病了。
因此一听姚金说他长高了,谢景安就忍不住心里喜滋滋的,看着姚金那张胖脸越发觉得顺眼,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高兴的问他道:“果真?本王当真长高了吗?你不说,本王还没觉出来,你这么一说,本王倒好似真长高了几分。”
姚金原只是随意说两句奉承话,没想到竟然会说对了,不禁略微怔了一怔,立即打蛇随棍上,一脸诚恳的道:“草民嘴笨,从不说谎,正是因为看着殿下像是长高了,这才有此一问,殿下还没告知草民,殿下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呢。”
就着长个这个话题,两个人亲亲切切就热烈的谈论起来,不止将其他世家商贾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就连陈老太爷也略微惊讶,这么个又喧又软的胖子看着人畜无害,不想竟是个狡猾如狐狸一般的大敌,他们想了满肚子的奉承话还没说出口呢,顺王就叫这个白胖子三言两语勾走了,当真是气煞人也。
众世家商贾气的恨不得出去重进一回门,谢景安与姚金就长个一话题却探讨的极为开心,若不是下人上茶水点心将他惊醒了,他险些忘了答应几人求见的目的。
端起茶盏润了润因说太多话有些干涩的喉咙,又借着茶杯的遮掩调整了一下表情,谢景安总算说到正题,略微颔首严肃的道:“本王事务繁忙,能抽出来的时间不多,诸位若有什么事就径直说罢,也别耽搁时间说什么客套话了。”
客套话不都叫姚金那个胖子说完了么?他们哪还有什么客套话说,众世家和商贾忍不住心里腹诽,幽怨的看了顺王一眼,这才低眉顺眼的道:“殿下事务繁忙,草民们自然不敢多耽搁,此番来求见殿下,是想问一问,殿下说的商会草民们入了,契约也签了,就连银子也筹好了,殿下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将那工坊建起来?毕竟殿下让人制的那些新奇东西在外头受人追捧的紧,若是再不将工坊建起来,只怕草民们就要被那群贵人给生撕了。”
谢景安早知他们因何而来,闻言自然不意外,只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头疼,眼见春耕在即,处处都要人,就连押送粮草军械这等要紧事都由老弱办了,可想而知他缺人到何处地步,又如何能抽的出人来帮他们建工坊?
谢景安摇摇头,心里理解,面上却还一副为难的模样道:“诸位心里焦急,本王自然也急,只是诸位也知晓,本王封地地广人稀,能用的人都派出去用了,就连莫州城里的老弱都不顾孱弱的身体帮着本王押送粮草到边关,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依本王看,诸位不如再等些日子,好歹让本王将春耕的事忙活过去,再腾出人手帮着诸位建工坊如何?”
听到又是这么个回答,即便姚金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脸色难看,他们倒不是想与顺王为难,只是这等日进斗金的生意,他们多耽搁一日,就少赚一日的钱,再者他们为了能入这个商会,建起这些个工坊,只差将家底掏空了才凑齐这些银子,如今就指着工坊建起来好制出东西重新生财,哪里还等的下去。
几个人悄悄的打了番眼色,最终还是由与谢景安关系最亲近的姚金牵头,大着胆子道:“事关春耕的大事,草民们自然不敢耽搁,只是建工坊一事,也实是等不下去了,毕竟为了凑齐殿下说的第一等银两,草民几乎将家产都变卖了,若是再不能将工坊建起来,只怕真要吃糠咽菜了,殿下就看在草民一向以殿下为马首是瞻的份上,就拨出一个人,帮着指点一番罢,草民们也不敢让殿下费心,已是将泥瓦匠都寻好了,只等着殿下拨出一个人来,立即就能动土。”
拨一个人倒是容易,只是这么容易就答应的话,他的算盘岂不是就落了空?谢景安假意被他们说动了,沉吟了一番,但终究还是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摇摇头,叹道:“姚公子这话说的容易,若当真本王能抽出人来,又何必让诸位等了这么长时间,诸位不曾做过藩王,不知晓做这个藩王何其难,眼见着离春耕没几日了,本王却连犁地的牛都凑不够,现下各地都将耕牛看的好似宝物一般,真是捧着钱都买不着,为着这事,本王连着几日都睡不好觉,只恨不得自己也出去多寻几头牛回来,又哪里有空闲的人帮着诸位建工坊呢?”
谢景安这话说的推心置腹,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都苦了脸,他们虽不是人精,却也都不是蠢的,如何听不出来顺王的言下之意?这是收着他们入商会的银子还不够,变着花样的再捞一笔呢。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既已上了贼船,即便是为了赚银子,也得捏着鼻子憋着气继续跟着了。
几个人进花厅时还挺胸叠肚,这会儿就有些垂头丧气,唯有陈老太爷看多了世事,还沉得住气,面上甚至还能挤出些笑容,声音和缓的道:“老朽身为殿下封地子民,理应为殿下分忧,这耕牛一事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如今既是举手之劳,焉能眼看着殿下为难而不伸手?老朽家中田地不多,耕牛也不多,但老朽记着总还有百十头的,老朽这就吩咐人回去将牛从庄子上牵来,帮着殿下渡春耕难关,殿下意下如何?”
有人白送牛,那当然好啊,谢景安几乎绷不住心里的喜意,欣慰的看了陈老太爷一眼,夸赞道:“陈老太爷果然心里是向着本王的,有陈老太爷帮忙,虽不至于完全渡过难关,却也比先前容易些,本王也能勉强抽出一个人手来了,只是本王终究手底下人少,那人只能借陈老太爷几日,待工坊一建成,就要立即回来给本王办差。”
这个自然,陈老太爷没想到不过是些耕牛就叫谢景安松了口,不由喜出望外,顿时将谢景安方才敲诈他的事抛到了脑后,带着些感激恭敬的道:“殿下放心,草民知晓,必然不会误了殿下春耕的大事,待草民这厢工坊一建成个样子,就立即让人回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谢景安的神情越发温和,又夸赞了几句陈老太爷忠心,便将问询的眼神放在其他世家和商贾身上。
有陈老太爷这么个人精做了表率,其他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谢景安的意思,生怕晚一步他又变了口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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