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清日和,岛上花开艳艳,江栖鹤盘腿坐在却邪楼楼顶,将碎瓦片斜飞出去,见得远处海面激起几道水花后,对陆云深道:“小白啊,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烟华海上,不曾腻过吗?”
陆云深坐在他身后,抬手握住那绺被风吹得飞起的乌发,用手指细细摩挲,只说:“那时虚渊在下面。”
江栖鹤拖长调子“哦”了一声,偏头对他笑:“那现在腻了吗?”
“现在你在这里。”陆云深道。
江栖鹤脑袋轻轻一歪,靠在他肩头,又掰着他的脸让他看向垂云岛以西,却是半个字不说。陆云深哪能不明白这人意思,当下揽住他的腰,带他御风而起,眨眼不到,便已离开悬剑山庄。
一日后,清晨,朝阳初升,青州洛夜城城门口出现一辆破破烂烂的驴车,驴背上坐着一个粗布麻衣的男人,脸上覆着面具,将上半张脸遮得严实,只能看见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后面车板上还有一个,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衫,他姿势不羁地躺着,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膝上,手枕在脑后,手臂立起,看不清面容。
“陆庄主,您拉车的技术可不怎么好啊,颠得我都要吐了。”懒洋洋的声音从车板上传来,调子不高不低,听上去像是说话人不愿使力。
陆大庄主闻言低声一笑,伸过手来撩了一把江栖鹤散乱在干草上的发,“不是我在拉车,是驴拉车。”
“是是是,您真有理。”江栖鹤扯了根草丢进嘴里叼着,翻身而起,抬手勾住陆云深脖颈。
洛夜城的冬天极为温和,连风都是柔柔的,拂在脸上如丝如绸。江栖鹤把下巴抵在陆云深肩窝里,歪着头弯起双眼。他也戴了个面具,与陆云深脸上的样式无二,但花纹不尽相同,拼到一处,便是一朵完整的暮叹花。
江栖鹤揪了一下陆云深脸颊,后者偏了偏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道:“要进城了。”
“依照先前说好的,我们各自以十两银子为本金,到日落时,看谁赚得更多,输的那个请吃饭。”江栖鹤笑道。
这是两人在路上打的赌,要求不许使用术法,不许揭开面具,更不许将鸿蒙戒里装着的奇珍异宝拿去换做银两。
进了城,两人便分道而行。江栖鹤揣着袖中那十两银子,没急着置办货物倒卖,而是在城里慢悠悠逛起来。
逛完一圈,还坐进食肆喝了碗咸豆腐脑做早餐。
“小伙子,我问你,洛夜城中可有那种专卖便宜胭脂水粉、手镯发簪的商贩?”江栖鹤挥手招来跑堂伙计询问。
“有的有的,斜阳巷十七号有个姓庄的老头,转门卖这个。”伙计答。
江栖鹤弯唇一笑,道声谢后,起身离去。
他只花了五两二钱银子,就买下了十盒胭脂十盒口脂,首饰等更是将布包装得满满当当,尔后他又从木匠手里买来数根长长的竹篾,削成细细短短数条,首尾一扭,便成了个圈。
接着又来到一座行人络绎不绝的桥边,将东西往地上一摆,扬声吆喝,“一文一个圈,套中了就能将东西带回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