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数又过去三四日,我被禁足在繁花殿,说来很冤,皇后见赵谢两家不依不饶要我偿命,急急去求皇上开恩,搞得我那糊涂爹真以为是我干的,勃然大怒,又不好直接剁我,就只能先圈着。
就知道我那亲娘母后大人遇事无定力,特意让蓉姐姐稍口信切勿轻举妄动,此事蹊跷,若真是个阴谋,便是要一食二鸟,皇后此刻要不闻不问不管,方能自清亦能辩护于我。
可她偏偏不听又或听得旁人别有用心的谗言,反正这下好害人害己,我被圈禁,她被削主事之权。门口禁卫列排之时,师姐突然消失无踪,这厮倒有眼力见,跑的比谁都快,只望她早些回到行府求救,如今我百口莫辩,只能靠司天行尊的封号渡劫。
我这厢和窦娥比冤,皇上那边也是焦头烂额,赵谢两家联合几家士家旺族陈情,天女犯法不可姑息,依律处斩以正法典。
谢家一族自谢安臣相过世后不如往昔势盛,但毕竟是百年的士族,朝野之中根深蒂固,此事如处理不好,必遭非议。
皇后偏又不知进退,更是落人口实。自神爱进宫时时端正,处处得体,即使当年荣贵妃气焰张狂,她也能隐忍不发,而今却为儿女之事终是关心则乱。可说赵修仪是被纷繁所害,司马德宗也是断不信的,这个女儿自幼呆呆傻傻,既无防人之力,更不可能有害人之技,虽然殿试让他刮目相看,但自家女儿的心性他还是有数的。只是这一年发生诸多变故,他也能感觉纷繁与他越发疏离,小时她会巴巴等在殿口等着龙撵经过扯着他的袖襟要父皇抱抱,每次看到他都不顾仪规径直过来拽着他不放,在旁人看来是没规没矩痴痴傻傻,可他从心里是疼爱这个心性单纯的女儿,所以也才放任若同的存在,于他内心也不希望女儿进司天监一生孤苦。
如今的纷繁知进退、懂礼数、精算计,可对他这个父皇再无往日的依恋。皇后曾是最体谅他的人,而今却也步步紧逼。年轻的妃子各有各的讨媚姿态,都是名门之后,后宫系着前朝,于他大多不过是逢场作戏。
偶时他也感身心疲惫,无人在侧,人到高处不胜寒,未及者不堪知。
一杯花茶香气四溢,论晒茶娴妃是这宫里数一不二的,她出身微寒极有分寸,在宫里也是八面玲珑,许是他老了,近日总是不自主的想起往日与她的种种,便更觉冷落她多年的愧疚。
一味奇异的冷香忽入,德宗甚爱品茗,对于茶叶之香熟透,这冷香凌冽分明不是茶中香让他不寒而栗,他一生至今闻得此味香是第二次,可绝不会忘。
“所有人都退下”
侍者全出,德宗皇帝紧紧盯着紧闭的屋门,突又想起当日的情景,一股冷香飘来,身旁的母后攥紧他的手对着同样紧闭的屋门,那时还年少不更事的他也是感到浑身发凉,但又忍不住期待命运将许下的礼物。
“母后,儿臣担心。”
“皇儿,勿慌,娘一定会让你登上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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