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述起身看了眼琴房的门。他进来时忘了关,被这小家伙偷跑进来,估计卧室的门也是开着的。
谌述又躺回地板上,看白小爷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他眼前,慵懒地趴下了。
他勾起嘴角,伸了一根手指出去。
这一次,谌述的调戏少见的没有被无视。白小爷抬起前爪抱住他的手指,在小尖牙上轻轻磨蹭了几下。又探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发出细细的喵声。
谌述被喵的心都酥软了,得寸进尺地伸手去想要捏捏它的小肉垫,被它一爪子拍开了。
“......”
果然,刚才温柔的小天使什么的都是错觉。这才是正常形态的白主子!
“......你们,在干嘛啊。”
易连禾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困倦地打呵欠。
大半夜的突然睁开眼睛发现,他男朋友也没了猫也没了。吓都直接吓醒。
走到琴房一看,这里一人一猫缠缠绵绵的,堪称捉奸现场。
“睡不着。”
谌述还侧身躺着没动弹。白小爷看到另一个铲屎官到达现场,又慢悠悠地离开了。
易连禾走过去,在猫给他腾出的地方那儿躺下。
谌述:“你也躺下干嘛。”
“我陪你啊。”
易连禾在地板上蠕动两下,离他近了些,“体验一下你大半夜抛弃我也要来睡的地板。”硬邦邦的。
早知道抱两个枕头过来。
谌述哼了一声,坐起身来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沉痛地说,“易苗苗,我好像走到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易连禾:“似的。往前一步是我,往后一步还是我。”
“......”
“能不打岔了吗。”谌述没好气道。
“你有这本事来撩我倒是灵活运用去哄哄粉丝啊,拯救一下你高冷又中二的形象。”
“你跟她们又不一样。”
易连禾也坐起身,看着他笑,“好啦,说说看你为什么睡不着。还是因为白天的工作吗?”
几个小时前还口口声声地说收工了就收心了,要好好休息明天再想。结果还是半夜一个人郁闷到失眠。
“嗯。”
谌述说,“你觉得......就我们这部电影,这么沉闷虐心的调子,观众会喜欢看吗。”
“只代表我自己的话,”易连禾想了想说,“应该会。因为对于心理创伤类的题材,我会比一般人更感兴趣一点。”
“但是对于整体而言,我觉得还是挺小众的。”
“可是这些在拍电影之初你不就已经很明确了吗。”
易连禾道,“你自己也说过,要专注于那一小波受众,积攒口碑不强求卖座。”
“可我担心以现在的电影表现力,连那一小波受众的口碑都会失去。”
谌述对他倾诉了自己陷入的瓶颈。易连禾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怎么了?”
“我突然开始觉得,自己没白生病。”他说。
“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大概病人的思维,普通人会很难理解吧。”
“代入我或许能好解释一点。”易连禾轻声道。
“当初我打算学我爸了断自己的时候,囤药很久。但其实过程中无数次幻想过,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谁能说服我把药都丢掉。”
“即使是在准备一口气吃完的那天。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事到临头,却突然想先睡一觉。”
就是那一觉,给了谌述赶回来救场的时间。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特别困。现在回想,应该是真的还想再挣扎一下吧。”
“像我们这样的人啊。即使是最绝望的时候,心底里也还是有某个角落,会幻想有别人能来救救自己的。”
像我们这样的人?
谌述看着他诉说时平静的模样,心里有无边的酸涩蔓延。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听起来比撕心裂肺的哭诉还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64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感同身受”这样的事,每个人的经历是都是最特别的,独一无二。对于心理疾病患者这样特殊的群体来说尤其如此。
世界看起来丑陋又可怖。好像没有人可以信任,没什么事值得期待,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然后绝望在心底肆意生长,侵蚀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