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述揉了揉泛红的鼻尖,费劲地把围巾塞进大衣里。
“早就说好了的,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不是。”
易连禾说,“但你是一个感冒发烧流鼻涕还要坚持带我去午夜场看首映的人。”
“......”
距离电影制作完成已经过去很久。历时大半年,又特意避开了贺岁档。终于在开春儿后的这一天,在一个小时后,谌述的《祷告者》即将正式在影院上映了。
“简直就是诅咒。”
谌述一边整理衣领,一边抱怨道,“去年这个时候我好像也感冒来着,这电影简直跟我有仇。”
“反正你已经知道演了什么了,再去看一次也没什么意思。”易连禾说,“待在家里吧,出去吹风你会头疼。”
“你昨天还跟我抱怨青诃看了点映,天天嘚瑟在剧透你的边缘试探呢。”谌述说。
“等明天一过,要想不被剧透,微博朋友圈你都不能打开了。”
“你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不就跟我提了吗。”
那时候他才知道,易连禾对于《暖阳》上映后没能去电影院看这件事一直都耿耿于怀。
“心心念念了大半年,怎么能被小小的感冒阻挡。”
他拿起车钥匙丢到易连禾手里。
“我看不看没关系,必须得陪你去一趟。”
说完这句,谌述的声音有一瞬间的低落。
“再说你......过完年,没几天不就得走了么。”
华乐对易连禾真的很不错。虽然按照资历他只是个新人,但公司不吝资源地帮他制作专辑,还帮他申请到了国外知名音乐学院的进修班。
是个很珍贵的机会,换成任何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一年。”
易连禾笑着从背后抱过来,双臂在他腰间收紧,下巴放在他肩窝里,低声问,“舍不得我走吗。”
谌述哼了一声,把他脑袋推到一边。
“赶紧去开车。”
过去一年里,易连禾顺利拿到了驾照。开起来四平八稳的,倒是跟他性格不太相符。
零点场的观众很少。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两人坐在小影厅的最后一排,谌述看着银幕突然有些感慨。
“真说起来,虽然我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但还从没到电影院来看过。”
就好像整天做菜的厨子从没正经在餐桌前坐下品尝自己的手艺一样,居然还有一丝激动。
“嗯。”
易连禾完全没能理解他的激动,打开纸巾包抽出一张来递给他,“擦擦鼻涕。”
“......”
跟你聊天真的很垮!
谌述怨念地接过纸巾,小心翼翼擦鼻涕。
这两天感冒鼻涕一直流。拧得太多鼻尖都破皮了,一碰就疼。
易连禾又递来一只润唇膏,“擦上。”
谌述:“你为什么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这是他的应急自救方法,在家里每次擦完鼻涕都要在鼻尖抹上厚厚一层缓解干裂,效果显著。
但出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要带出来。
“因为你要用。”
易连禾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了,看着他擦完,又把润唇膏收在大衣口袋里。
“这一场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谌述收拾完自己,又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打量,“凄凉,我的电影是不是要糊了。”
其实电影点映之后的风评还挺不错的,但谁会大半夜地没事来找虐啊。
“前面还有两对。”易连禾把自家蠢蠢欲动的男朋友按在座位上,“开始了。”
电影大部分时候的基调都很灰暗。后期的内心独白尤其多,稍有不慎就会看起来空洞乏味,像是在无病呻吟。在这样的情况下,前期的铺垫和主角的情绪带动能力显得尤为重要。
必须能让观众产生共鸣,能将他们带入到剧情里才行。
这一点,易连禾觉得谌述应该是做到了。电影过半的时候,他看到前排的情侣正在摸索纸巾拭泪。
他心里刚有些触动,回头一看,这个把人演哭的主角正靠在自己肩膀上昏昏欲睡。
“……”
大概是出门前吃的感冒药起了作用。易连禾没有叫醒他,一直到电影快结尾时才推了推他的脑袋。
“彩蛋出来了吗。”
谌述立刻直起身,揉眼睛。可刚醒来视线一片模糊,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于是越发使劲儿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