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不太危险,”他笑了笑,眼神从谌述指根上的光芒上一闪而过,“我还有更危险的。”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没有准备惊喜给我?亏我还特意派小青明示你。”
谌述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了。”
“也是。”易连禾表示理解,点了点头,一言不合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那肉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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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寻常清晨。
有鸟鸣从窗外传来,叽叽喳喳扰人清梦。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陌生又熟悉。谌述皱了皱眉,勉强睁开眼睛。
他的视线还未清晰,却隐约看见有人从旁边扑过来,床板一阵震颤。
房间里脚步纷乱起来,有人在激动地喊。
“醒了......谌哥醒了!”
“去叫医生!老汤在哪?!”
“谌哥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
胃里传来灼烧般的痛感,清晰又深刻。谌述艰难地抬手拿掉面上的氧气罩,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水杯润了润嗓子。试着发出声音来。
“我怎么了?”
“并发症,九死一生。”
老汤闻讯火速赶到病房,坐在床边看着他憔悴的脸,叹了口气,“醒了就好,赶紧躺下。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吧。”
“......老汤?”
谌述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一团乱麻的脑袋里能稍有些思路。“你为什么在这?”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老汤没好气道,“我是你经纪人好吗。”
你很多年前就不是我经纪人了好吗?!
谌述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唯一的记忆只停留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易连禾去国外工作,他一个人在家里......
脑中骤然有惊雷炸响。霎时间,谌述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整个人如坠冰窟般僵住,不得动弹。
他听见自己艰难询问的声音:“易连禾在哪儿?”
“易连禾?”
老汤奇怪地重复了一遍,“那是谁?”
“......”
谌述闭了闭眼。片刻后,声音低哑道,“都出去。”
“怎么了?”老汤有些不安地问,“你......”
“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房间内很快只剩他一人。
谌述死死地揪着医院惨白色的床单,蜷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却好像还是喘不上气来。
心里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尚存,他挣扎着拿起床头的手机,查看年份日期。又用颤抖的手指去翻遍通讯录,找到幼时的朋友询问易连溪一家的消息。
“她不是早几年前就搬去国外了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被询问的朋友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依旧如实诉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并不知道这样平淡的语气听在另一人耳中会带来何等的绝望。
“搬去日本了。”他说着,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毕竟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唉,失去至亲的痛苦大概是常人想象不到的。换个环境有助于情绪恢复吧。”
是。这时候,易连禾已经不在了。
谌述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一瞬间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这里是......没有他的世界。
**
出院后,谌述推掉了所有工作,把应付媒体的事情全部交给老汤。自己回到家里待了许多天。
他在疯狂地睡觉。
每天一醒过来,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就放下,再强迫自己入睡。昏暗的房间里难分昼夜,他躺在床上,期待着某一次醒来,他一睁开眼,又回到那个普普通通的早上。
易连禾会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放下行李给他一个早安吻。
谌述想,这个世界是否只是一个梦境?
一定是个糟糕的噩梦。
可如果只是噩梦,为什么易连禾还没有把他叫起来?
——然后像许多个夜晚那样,拍拍他的后背,把他抱得更紧一点。
又或者,跟易连禾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才是一场梦?
——如果是真的,那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不知道多少日子多去,谌述再也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