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更是一亮,连忙上前,贴心地建议道:“皇上,奴才听闻今年的百花节,除了看花灯,赏百花,还有诗会呢。这满城的文人雅士怕都会出行,那场面,奴才想着,就觉得激动万分。”
顺治素喜汉人之文采雅致,如此盛事,自然心动:“既如此,待百花节时,朕便带你去见识一番。”心里,亦对这诗会多了几分期待。
乾清宫平静了下来,可静心斋里,随着顺治的含怒而去,也有了些波动。
“娘娘,您怎让皇上就这么走了。”塔娜端着食盒,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好不容易皇上来一趟,可娘娘却……叫她也难得生出几分埋怨来。
“脚长在他身上,要走,难道我还能拦着不成?”孟古青随口答了一句,看塔娜的眉头越来越紧,一脸就是你不对的神情,只得丢下废后手札,抿了抿唇,讨好地一笑,“权当是我的不是,往后,往后再不会了,可好?”
“娘娘……”
这言辞里的敷衍,塔娜怎会听不出?心里更是焦急又无奈,我的娘娘哪,您怎就半点不上心?难不成,真打算在这静心斋里一辈子?
☆、第32章春花秋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百花之夜,顺治一袭宝蓝蜀绣暗四合福字儒袍,头戴嵌着和田白玉的黑毡帽,负手走在青石街面上,道旁挂满了各色花灯,灯下,是丛丛簇簇的花,似要将最美的风采绽放在今夜一般,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如此花开美景,引得无人游人流连不已。文人雅士悠然执扇,或三五成群,或只身孑然,一副诗兴大发的潇洒不羁样儿;佳人小姐带着长长的纱幕,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袅袅,留下一路清脆的笑。
“看来,爷这一趟倒是出来对了。”如此盛世之象,国泰民安的,叫顺治脸上的笑意更甚,心里的沉闷低落自是一扫而尽。
吴良辅小心翼翼地紧紧跟在后头,不时地往四周打量着,生怕有不着眼的磕着碰着了主子,听他说话,忙凑趣地回答:“若不是主子日夜操劳,怎会有这番气象?”
“偏你会说话。”顺治笑骂了一句,又问,“那诗会在何处,咱们也过去瞧瞧。”
“奴才听说,是在观音庙那头。”吴良辅抹了抹额头,这人挤人的,叫他这富态的身子竟渗了汗,又指着不住往前涌动的人潮,道,“您看,这些个士子才子的,应该都是去参加诗会的。”
顺治点点头,顺流而行。不多时,便看到张灯结彩、扑鼻芬芳的空地,眼下已然人满为患。当中搭了个高台,此刻尚未有人,应是诗会的时辰未到。然两边满是字谜灯笼,对联长帛,若有应对得当之人,便可赢取跟前那盆花卉,十分雅致。
“这花,倒也有几分野趣。”顺治随意地逛着,轻声笑道。
“咱们宫……家里什么花儿没有,主子若是欢喜,等得闲了也可这般赏一回花。”吴良辅暗暗记在心头,琢磨着等回去了,是不是也找个得当的机会跟几位主子娘娘提一提:坤宁宫那位总是要提的,景仁宫的素来得宠也不能落下,还有西苑那位也是紧要的……
顺治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忽又指着不远处那盆素白七瓣兰,自语道:“这幽兰,倒是不错。”静妃似乎喜兰,衣饰之间常有素兰图纹,这兰花,看着倒是极称她。
离得近了,才看到已有七八个书生站在跟前,或凝眉沉思,或低声讨论,却一个个都愁眉不展,想来此前已沉戟于此。一旁的桌椅前,坐着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青灰的儒士袍似乎有了些年头,不过熨得极为平整,此刻正歪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跟前的一干士子。
如此迥然的情形,叫顺治更多了几分好奇。只见七瓣兰前,贴着一张素帛,上书一行极好的董体字:昭公二十七年,孔子于何地。
极简单的十一字,却难倒了一片书生。
顺治亦是皱眉。这题乍一看似乎十分简单,孔子之行,不外乎齐鲁二地。可再一深思,却觉得如此答案经不得推敲。脑中不断翻阅着熟读通读过的各家经史子集,忽的,想到了一言,便觉豁然开朗,朗声问老者:“可是齐鲁吴三地?”
老者本有些昏昏欲睡,半阖着眼睛打着瞌睡,忽的睁开眼,将顺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这却是为何?”
众书生如何不知这七瓣兰已与自己无缘,可如此答案,却让大家一头雾水,这吴地究竟从何而来?不免纷纷侧目凝神,看向顺治。
顺治略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言语,正欲开口,却听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礼记》有言,延陵季子,其长子死,葬于赢博之间,孔子往而观葬。公子以为然否?”
蓦然回首,却见一位烟紫旗装外罩月白马甲的女子,梨涡浅笑,嫣然娉婷立于火树银花下,朝顺治轻轻一颔首,又看了眼悄然含英的七瓣兰,面露几分可惜黯然,“听闻此番诗会竟有素色七瓣蕙兰,却不想急赶慢赶的,竟还是错失了。或许,真是小女子与这蕙兰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