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的恩泽,亦是妾之本分,怎会生怪?前几日阿娘进宫,还跟妾提过,再不久便能除服,也该再纳些许良室女,充盈后宫才好。”讷敏抿唇轻笑着,臻首微垂,掩去了眼底的深意,“若非阿娘提醒,妾险些又误了正事,大家莫要生恼才好。不若,待后苑的荷花开得更盛些,办一场赏花宴可好?”
“些许小事,有梓潼在,朕自是信得过你的。”李治随口应了一句,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朕亦有事,要与梓潼商量。朕……心神已乱,不知该如何安排方是妥当。”
讷敏如何不知他反复纠结的定是武氏无疑,更是早有了成算,知武氏入宫已成必然,索性体贴地笑道:“大家这般说,妾却是无颜了。妾忝居后位,可也是您的妻子,夫妻之间,本是同根,哪还用这般见外?妾虽无甚见识,却也愿为夫君分忧。”
如此熨贴的话语,叫李治心中亦有些涟漪,武氏有孕,更刻不容缓,便索性直言了,末了,方叹道:“此事,却是朕疏忽了。”
“事已至此,不知大家心里可有章程?”讷敏微微撇开眼,故作为难地叹着气,“若是平日,妃嫔有了喜,妾心里亦是极欢喜的,可武氏……又早了一年半载的,确实有些碍难了。”
李治沉默不语,心里亦是明了,武氏的身份,又尚在丧期,闹出这等事,怕是朝野内外都难瞒得过的。
讷敏亦不复再言。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方轻轻地道:“妾倒有一法,只不知是否可行。”
见她神色间仍有几分踌躇与不安,李治怎会不懂她的心思,忙道:“梓潼这般替朕着想,朕又怎会怪你?”
“徐婕妤素有德才,又是先皇贤妃之妹,若有子,定是贤母。”讷敏一面说,一面留意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渝,复又续道,“她又是个娴静温婉的性子,让她在宫里安生静养几月应是无碍的,再过月余,便过了五月,妾估摸着,倒也能圆得过去。到时候,再寻个由头,让孩儿早些出世也就是了。只是,这般,确是委屈了武才人。”
“然她毕竟……妾也是担心,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带累了大家哪。”
徐婕妤是这后宫里难得心思透彻之辈,将李弘交由她抚养,总好过成了女人争宠的工具。至于武则天是否会怨愤自己,只要她为一日的皇后,两人便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对立,早晚的事,何必叫她徒添助力?
“大家倘若当真是……有心,不若待风平浪静了再作打算,也好叫妾安心几分。”
听她字字恳切,李治亦不免动容,执起她的手,深深地道:“梓潼一心为朕,朕都明了。此事,便依梓潼之言,待诞下麟儿再作他算。”
略垂下首,似有些哽咽:“能得大家这一言,妾亦无憾矣。”
离开安仁殿,李治原打算往感业寺走一遭,可想起讷敏字字珠玑的肺腑之言,又打消了这念头。如今,尚在丧期,若是有了些风闻,于人于己,皆为不利,便差了跟前的心腹内侍送了口信往感业寺。
听闻最终的打算,武则天难得地失了态:“怎会如此?”不是应该心急如焚,将自己尽早接入宫中么,怎会突然冒出个徐婕妤?昔日贤妃徐惠极得先皇的宠爱与信任,没想到,分明已换了新局,却又冒出个徐惠之妹搅了她的如意算盘!
如今这般,叫她如何能静心安胎?
伸手抚上仍十分平坦的小腹,武则天亦有些吃不准,自己这一步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而徐婕妤,亦被这突来的意外震得半响没回过神来。
“我知道此事对婕妤而言,亦有些……不过,你只需谨记,这孩子,便是你亲生的,是入了牒,名正言顺的婕妤之子。”
“喏。”徐婕妤站起身来,认真地行了个大礼,裣衽应道。
讷敏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笑道:“无需这般多礼,我素知你的为人,最是妥当不过.大家,亦是极信任你的。”
送走了徐婕妤,事已成了大半,讷敏亦缓了口气。正欲小憩片刻,却听宫人来报,说是萧淑妃来了,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萧淑妃,本宫等你已经多时了。
“宣。”
不多时,一袭芍药争春撒金束腰襦裙的艳丽女子快步进殿,草草地行礼后,径直问道:“听闻皇后娘娘欲召武才人进宫侍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