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便是萧淑妃也不再如平日那般嚣张骄横,硬要跟讷敏争锋,而是规矩地约束着承香殿宫人,一副谨遵皇后吩咐的恭顺样儿,叫那些个盼着两人再起争执的瞠目结舌,跌碎了一地的诧异。
“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真当本宫是那些个没脑的?”萧淑妃鄙夷地笑着,她能从一介良娣到今日宠冠六宫的萧淑妃,怎会是那莽撞愚钝之辈?此事,私底下如何,无人在乎,可明面儿上,有大家在她背后站着呢,她又怎会去做那唱反调的出头鸟?
皇后亦是好运,竟然摊上这等好事,接着整顿宫人,不知道打发掉了多少眼线钉子,这偌大的后宫,哪处没安插上她的人?
不过,亦是十分知趣的,不曾插手半分承香殿。
这份情,她亦是心领了的。
“这萧淑妃,真如娘娘所说,除了整顿承香殿,再无旁的半分动作了。”
“能承宠这些年,又怎会是个蠢笨的?”陆风仪叹息般的奉承,不过是得了讷敏淡淡地抬眸一笑,“虽无大智,可小慧,还是有几分的。这番闹腾,虽说真的打压到了外头那个,可也让进宫之事,更加无疑了。放她进宫,这步棋,也不知究竟是活是死了。”
“大家如此在意,她又怎会进不得宫?”陆风仪笑道,“她跟萧淑妃争得愈狠,亦能叫萧淑妃消停些,娘娘也少操些心不是?”
“世事无常,你这念头,怕是该改改了。虽说眼下与我无碍,可后来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讷敏摇头道。若非错估了形势,那王皇后又怎会落得那般不堪的下场?只可惜,她并非那等妇人,未雨绸缪四个字,更是深深刻在了骨子上,“听闻族兄在安定任上,留老母在家,你与我去内库取些得用的走一遭罢。”
“可大长公主那边……”
“家族昌隆,一枝独秀有何用?惟有百花齐放,方是长久之道。前回阿娘来时,我亦同她提过,便是旁支庶脉,亦是我王家人。”
陆风仪心头一紧,忙应道:“喏。”对于此趟差事,更是谨慎在意了起来。既已同魏国夫人提过,却又单独吩咐自己,对于这位的重视,自是无需再提。
后妃之间无甚矛盾纷争,后宫自是太平无事,可前朝,却如投石于镜湖,激起千层浪。
“武氏乃先皇亲封才人,不过三载,却已有误国之兆,传扬出去,如何服世人?如何对先人?圣人请三思!”
“此妇不思为先皇祈福,却知媚上惑主,如此女子,当需严惩,给世人以教诲。”
“天家无小事,圣人若执意如此,上行下效,谈何孝廉节义?”
有些个性烈耿直的,甚至在太极殿上触了柱,闹起了死谏,虽及时救了下来,未出大碍,可这般大闹,沸沸扬扬的,更叫李治头疼不已。
讷敏冷眼旁观了几日,眼看事已至此,若是再闹,恐难收场,便频频邀请了几位重臣夫人进宫,又亲赐膳食共进,席间,叹道:“因一家之事,而致朝野浮动,令人扼腕。”
宴毕时,更携了长孙夫人的手,殷殷道:“多日不见舅母,本宫甚是想念。只因宫门相阻,内外有别,更恐舅母诸多礼数,虽是常理,却也叫人不得不生疏,更添无奈叹息。”
长孙夫人笑应道:“皇后这般说,倒叫妾身无颜了。”
闲话几句,亲送至殿外阶下,笑看着众人离去,讷敏方回转入殿。此番设宴,众人目光之所及,有些话,她亦不便直言,这般云山雾罩地提点,只盼着能有些用处。
素日里,王皇后待自己,虽有敬重,却也是疏离的,忽然拉着自己聊了好些话,长孙夫人心里也有几分疑惑,回到府里,便忍不住同长孙无忌提了几句。长孙无忌何许人,哪能听不出其间深含的言外音:“皇后只与你说了这些?”
“可不是,妾身这会儿还迷糊着呢,天家事便是天下事,怎能算是一家私事?”
“皇后这是叫我们收手,权当是家事来处置哪。”此番进谏,长孙无忌心里虽不赞同,却只推波助澜,并未站出来,此刻听王皇后这般一提点,亦是不免感慨,“内外有别,好一个内外有别!只可惜,可惜了……”
长孙夫人虽有些不解,可自家老爷在可惜什么,却是十分明白的,便宽慰道:“老爷不必替娘娘可惜,依妾身看,各人有各人的福缘,皇后这般贤惠,总是有后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