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齿,他的指甲,他浑身上下似乎都变成了武器,寻常官兵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初新心里有些难受,他猜测韩大道这些日子里一定受了很多苦,否则他的招式不会如此凌厉,他的出手也不至于那么凶残。
然而他到底只是韩大道而已。
初新的脚步一滑,拨开了官兵的武器,随随便便地点住了韩大道的穴道。
韩大道错愕地看着他,眼睛红得如炼狱的业火。
“大道,跟他们走吧。”初新说。
“你也想让我死?”韩大道狠狠道。
初新说不出话来。
自从神医许伯纯失踪以来,这病便再无医治的可能了,所有病患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死路。
“大将军有令,洛阳病患须一律集中处理。”官军里有人说道。
“大将军”说的,正是如日中天的权臣尔朱荣。
“集中处理?”韩大道冷笑道,“难道不是集中等死么?”
“你若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官兵讥嘲道。
“我不想死。”韩大道说。
“不想死”的意思就是不想听从他们的命令,不想去那些黑暗潮湿的屋子里等候死神的处置。
“由不得你。”为首的官兵高举起手中的宝剑,在耀眼的阳光中,宝剑剑锋分割了天空和韩大道的视线,锋刃竟似还有斑斑血迹。
韩大道愤怒地、直挺挺地站立着,迎接着剑锋的光和血,就像是在拱手献出自己的头颅。
他的穴道被初新封住,他无法动弹。
剑上有了新的血。
新的血不是韩大道的,他嗅到了那血液的味道,倘若这血是自他身上流淌出来的,他将绝无可能感受到那股热血的气息。
血是初新的。
他用一双肉手接住了那柄剑。
他本可以用两根手指轻巧地夹住,与舒不诚的决斗中,他学到了很多运用手和手指的窍门和招式,于天资聪颖的他而言,这本就不难。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没有再动用任何武功与内力,而是选择用普通人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剑锋嵌入他的血肉时,他深切地体会到,韩大道他们的无奈和痛苦,他有时并不能感同身受。
高欢和宇文泰是坐马车进的洛阳城。
高欢很喜欢享受,能躺着的时候他绝不坐着,能坐着的时候他绝不站着。
有马车坐的时候,他绝不会花半点力气在行走上面。
他的心情不错,热闹的市井生活总能引起他的兴趣和关注,时不时会探出头去观看新奇的商铺或街头杂耍的艺人。
“瞧,疫病已快过去,”他不无得意地对宇文泰说,“其实并不难,对吗?”
宇文泰道:“什么不难?”
高欢疑怪地瞧了他一眼,解释道:“控制这场瘟疫的蔓延不难。”
宇文泰叹了口气:“那确实不难,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瘟疫死去的那些人,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高欢嗤笑一声,道:“你倒是个悬壶济世的仁人,可你为什么要害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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