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华灯初上,筵席盛开,美酒如泉,从碗中汩汩流出。
酒酣胸胆尚开张,儿鹿的豪气也如热风般澎湃散发,虽然与菩提流支的对话惹得他很不开心,可喝酒毕竟是件快乐的事情,尤其在人的前途生死未卜之时,酒简直是解愁的良方。
任行成安排的酒菜和歌舞皆是洛阳乃至天下一流,金谷山庄好客之名毕竟是响当当的。
儿鹿不停在喝,不仅因为和老朋友久别重逢,更因为他想喝。
何况他还有千杯不醉的名声,他当然要在众宾客面前显露酒量。二十年前他就很喜欢同人比喝酒,二十年后的他沉稳老练,好斗酒的性子却仍未更改。
他常和自己的副将说:“能喝酒的时候总要尽量喝,大口喝,因为上了战场,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他践行得很好,而且就算喝酒时,他也保有了独一份的小心与谨慎,就算酩酊大醉,在熟睡中听到地面传来的马蹄声,他还是会警觉地清醒起来。
确切地讲,他喝的并不能算太多,可于众人印象里,他已算是海量。
这里面当然寄宿着秘密。
舞姬在回旋跳跃,就好像穿花的蛱蝶,出现在酒宴的各处,她们都是一只手臂平举,一只手臂扬起的姿势,可舞蹈却不由自主地形成了一个中心。
那中心的人在笑。
她的笑,仿佛可以令凶神恶煞的敌军却退,让凋谢的花重开。
褒姒、妹喜,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儿鹿想。
在他的印象里,长相姣好的女人不是上天的馈赠,倒像是祸水。
他是知道一些江湖秘辛的,他清楚古树这种组织靠什么立足。他自己就有很多朋友因为陷入温柔陷阱无法自拔而沉沦,甚至死去。
这些人往往死于决斗,或者关键的战役之中,他们的力量和斗志往往已在前几个夜晚的缠绵中消失殆尽。
儿鹿三十岁时最好的朋友,就因为一场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决斗殒命,在决斗现场,儿鹿清楚地看到,他身经百战的朋友连剑也拿不稳,眼神中写满了动摇和软弱,出剑的速度也慢得出奇。
更要命的是,在场有个女人柔波般的目光一直在蚕食他的信心。
儿鹿有些恍惚,他发现那些舞姬之中竟有人的长相特别像那个女人。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儿鹿自嘲道,“无论如何,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的时光,绝对能在女人脸上身上刻蚀出足以辨认的痕迹。
二十年前的江湖记忆已经随着一代人的陨殁而消沉。
他不禁多喝了一口美酒,用以纪念逝去的时光与朋友。
菩提流支很早就离席了,他是个僧人,滴酒不沾,也并不爱好歌舞,在场的许多女人都觉得可惜,因为在她们眼中,菩提流支实在是个英俊的男人,侧脸棱角分明,正看却又很柔和。他的风度也很完美,总和人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说话声音不大也不小,恰能使人听着很舒服。
“这位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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