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就像无名这般,虽已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吃了数不清的苦头,某些观念却仍根深蒂固地留存于他的脑海。
轻尘说:“那不是尊重,而是怕。”
无名道:“那么我希望世人也怕我。”
轻尘在叹息。
当别人害怕他的时候,他已经杀死了不知多少人。刚开始他还能数清人头,现在却早已点不清楚。
高处不胜寒,这种寂寞很少有人体会到,很少有人懂。
“杀人太多的人,往往会失去自己的。”
轻尘记起了某位琴师朋友的叮嘱,可他没法停手,见到不公的事,他就想管一管。
这种性格难免惹来很多麻烦。
轻尘叹了口气,忽然问:“既然你想成名,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叫无名?”
无名记得自己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如今的他听轻尘的话,早就不拘泥于喝茶的礼节或仪式,可茶到嘴边的时候,他总会小心翼翼地将唇齿的距离拉紧收近,装模作样地发出呷水的响动。
在这一过程中,他会观察周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他瞧出四个人有怪异的地方。
一个老婆婆,一个小孩,一个胖子,一个壮汉。
初新瞧了一周之后,目光同样落在了这四人身上。他承认道:“你的眼睛真利。”
无名淡淡回了句:“不是我的眼睛利,而是他们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手上沾染过许多鲜血的人,身上都会散发出杀气,而同样具有这种特质的人,能够轻易辨识彼此。
大概同类会相斥,也会相吸引。
“他们都是冲你我来的?”初新收回了窥探的眼神,谨防四人察觉,问道。
“不是冲你我,而是冲你。”无名笑了笑。
这并不好笑,初新一点儿也不想笑,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道了句:“真麻烦。”
无名将茶杯倒扣在桌上,道:“可他们暂时不会动手。”
“为什么?”初新仰面饮下一杯茶,好奇地问。
无名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不敢对你下手么?”
初新道:“你心里有鬼。”
无名赧然:“其实我杀人时,心中一直都有鬼。”
要杀人的人,往往会比被杀者更紧张,更害怕。
初新笑了:“可为什么独独这次,你没有动手?”
无名盯着他,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因为你心里没有鬼。心里有鬼的人,不敢杀心里没有鬼的人。”
初新品味着这句话里的意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剑。
“他们一定会等,等到你心里有鬼,等到他们敢动手。”无名弯曲了食指和中指,叩了叩桌子。
剑客心中有鬼,剑上就会有垢。
剑若有垢,其锋必弱。
“我心里不会有鬼。”初新叹道。
“那可不一定,”无名笑了,笑起来时,他就像个平凡的中年人,“我曾经也以为,我心里不会有鬼,可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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