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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你店里的酒会多一些的。”初新同样打趣道。
“再多的酒也禁不住你这样喝啊。”敏说。
“我的酒量好像又精进了。”初新没有搭理敏,倒像是自顾自地说道。
“是啊,你每次都这么说,然后很快就喝醉了。”敏挖苦道。她对于初新这种因女人而消沉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好感,她讨厌那些会受到女人影响的男人。
“你说,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跟我走?”偏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仍旧是关于女人的。
“你不该问这种问题的,这种问题不是男人应该问的。”敏盯着初新的眼睛,她发现那双眼睛依旧清醒,光芒闪烁。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初新的面色很糟糕,“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我尽了全力,她本可以帮我,或者先趁乱离开地窖。她没有被绑着,没有任何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
“这说明她不想走,我直白地告诉你,如果她想跟你走,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机会的。”敏的声调永远那么平静,她陈述的总是事实。
“或许她有苦衷?或许她根本没有机会?梅兰竹菊不是四个很好对付的人。”初新又开始为露白开解。
他逐渐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境地。
敏笑了:“你好像很喜欢这样欺骗自己。你自己也说了,在青木夫人和梅兰竹菊走入地窖之前,地窖的门就是开着的。她根本没想从地窖中出来。”
初新忽然抬高声音怒吼道:“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走!”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冷静下来,说:“抱歉,我不该这样的。”
敏刚刚削完一块肉,拈起一片放进嘴里,没有丝毫责怪初新的意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仅失去了你的剑,失去了你的勇气和信心,连理智也丧失了。”
初新沉默了,他无法否认敏的说法,他的心智确实被扰乱了。
此刻无论是谁,要击败他,恐怕都易如反掌。
敏叹了口气,道:“她不肯走,就是因为她不想走而已。至于她为什么不想走,这不是你要去考虑的事情,就算你去考虑了也没有用。改变不了什么。”
初新不想承认这句话,可是又不得不承认。
他改变不了什么。
“我有些厌倦了,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他忽然说,“人们没有因我的所作所为得到激励,到处都是要杀我的人,万一我不幸死去,不会有人感念我,不会有人记得我。”
“可这样的日子明明是你自己选的,”敏又说了句让初新无力反驳的话,“你想要做个侠客,你就得受得起这些。”
“为什么,”他挣扎般问道,“为什么我要受得起这些?”
“因为这就是‘侠’的全部含义,”敏回答道,“这就是我不愿意做侠客的原因。”
言罢,她便起身离开,返回到她常待着的柜台边。
她觉得她讲的话已经够多了。
她虽然不讨厌喧闹,却也不爱多嘴。
再过两天,因为达摩和菩提流支斗法,洛阳城又将变得热闹起来。
长久没有街的人将如潮水般涌来,青年男女相会,懵懂的爱情生发,如夏天的植物般野蛮生长。
她在想高岚。
她不知道高岚有没有在想她。
她只能叹息,因为她同样不自觉地在想高岚之所想,她也变得和初新一样了。
她希望自己的老朋友能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酒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小姜在长高,剑术也没有落下,她相信高岚的左手剑也练得越来越出色,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前走,只有初新,只有他像是卡在了原处,停步不前。
敏深知,以初新的性格,绝不能容忍自己停步不前,那种无力的感觉会将他逼疯。
要不了太强的对手,他就会自己将自己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