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白马寺,年轻的僧人。
洛阳总有初升的太阳,世界上也总遍布青春洋溢的人们。
台阶扫得很干净,上面的落叶被一片片收罗至寺院内的幽林中,倒在地上用作肥料。
他刚刚将扫帚与畚箕放回原位,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他还在体悟新近传自天竺的禅法,这支被中土僧人诟病为“妖法”的佛教派别宣扬的理念很对他的胃口。他不喜欢看经书,禅宗推崇不立文字;他习惯四处跑来跑去,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禅宗崇尚于日常生活饮食之中悟道。
他不懂为何禅宗会被视作“旁门左道”。
“倘若每个人都能成佛,佛成了什么?”他的师父告诫他。
“我总觉得,不看经书悟道,是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大师兄挠挠头,歪着脑袋跟他说。
“我才没想那么多,每天都有的吃就好。师哥,偷跑出去玩吗?”小师弟永远是那么调皮,他想讨论佛理时,小师弟只惦记着去外头玩。
尽管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佛祖拈花,迦叶微笑”的故事仍然深深打动了他,他每天都会望着庭院里的花朵出神,顾不得念那些枯燥的经文。
这天,他躺在牡丹花旁,静静地望着棉花般的云朵,嘴里叼了一根细木枝。
“你在看什么?”他的视线忽然被一双大眼睛遮挡了。
“看云。”他回答。
“云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大眼睛笑道。
“确实没有。”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眼睛不笑了,她仔细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很久,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和尚。”
有意思的人很多,和尚也不少,可有意思的和尚,天底下是找不出几个来的。
“不过,你还是挡着我看云了。”
她只能让到一旁,嘴里念念有词:“明明不如我好看,却还是盯着云看个不停。”
他淡淡回复道:“因为我本就是要看云,不是想看你。”
“怪人。”大眼睛撇嘴道。
忽然,她惊声尖叫起来,静谧的庭院内突然多了四个奇怪的人,一人鹤发长须,一人年轻潇洒,一人头戴斗笠,还有一人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他们看起来各不相同,却有一点相似,那便是他们满脸皆是肃杀之意,身上的气劲散发时,花朵仿佛都会枯萎。
“你们是谁?”看着蓝天的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要来找我麻烦的人。”大眼睛说。
“你找了别人的麻烦,就别怪我们来找你的麻烦。”脸上有疤痕的人说道。
“我只不过是偷了些东西而已,何必对我穷追不舍?”大眼睛说。
“那些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年轻潇洒的男人厉声道。
“江西龙九的剑,开山掌熊哭的家传宝珠,还有神行无迹再冬的翠玉手杖,一般人连碰都不敢碰。”鹤发长须的老者附和道。
“我可不是一般人,女孩子家家缺钱的时候,往往就不再是一般人了。”大眼睛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云朵仿佛都停下脚步凝望欣赏。
僧人瞥了她一眼,吐出了嘴里的细木枝。他的僧袍垂在地上,腿不停地晃悠着,慵懒地瞧着来找麻烦的四个人。
“那些东西可不仅仅是值钱这么简单,”戴斗笠的人发话道,“它们是一种象征。”
“什么象征?”大眼睛问。
“不可侵犯的象征。”鹤发老者道。
脸上有疤痕者似乎生怕大眼睛不能理解老者的话,解释道:“那意味着你不能随意地去偷拿这些东西,因为这会让他们很没面子,他们这种人不能接受自己没有面子。”
“为了他们的面子,你们就要不停地追赶我?”大眼睛说。
“你还没有给他们一个交代。”年轻男人说。
“什么交代?东西我已出手了,你们找我也没用。”大眼睛索性坐在了僧人脑袋旁边,也晃起了她的腿,耍起了赖。
“那么,你就去死。”疤面男说。
“死”字落地,疤面男的手已弯成虎形,朝大眼睛的咽喉掐来。大眼睛的眼睛呆滞,瞳孔也收缩,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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