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荣和尔朱荣二人,谁会赢?”
这句话并非由初新或宝公沙门所问,而是出自元子攸之口。
他对这件事很在意。
如果葛荣赢了,他就能顺势摆脱尔朱荣的控制;可如果尔朱荣赢了,那就意味着他很难再有与尔朱荣抗衡的机会。
他之前从未想过,成为天子,仍难拥有自由之身。
或许他早该明白,正因为是天子,他永远不可能有自由之身。
一入江湖岁月催,庙堂亦如是。
“自然是尔朱荣。”宝公沙门答道。
初新淡淡一笑:“你果然已安排好了。”
宝公沙门道:“不必安排,一山二虎,自会相争。”
元子攸恨恨道:“为什么是尔朱荣,不是葛荣?。”
尔朱荣与葛荣都是凶恶的野兽。这是元子攸本想说的话。
“因为尔朱荣比葛荣更像人。”宝公沙门道。
野兽和人的差别在哪里,谁又能说得清?
究竟是野兽具有嗜血的本能,还是人类拥有思想和智慧?
为什么更像人的野兽反而能赢?
“既然你已选择了尔朱荣,肯定也想好了如何控制他。”初新道。
“这些事情,”宝公沙门冷笑,“我半个字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他的脸色重新变得讳莫如深,仿佛他真的不会再透露半个字那样。
可初新不相信那种脸色的意思,因为他清楚,宝公沙门的言行举止总是有意义的,就算他半个字不说,他也在说着几十句话也表达不完的意思,能够帮他完成很多事情。
然而初新只是说了句:“可我已经猜到了。”
“你猜到了?”宝公沙门重新浮现出了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初新点了点头,道:“这并不难猜,天底下如你与菩提流支这种关系的人,还有很多。倘若有一天,你的力量逐步衰弱减退,菩提流支说不定也会做出取代你的事情。”
宝公沙门沉默。
他和菩提流支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本体与阴影,还是同一事物的两个面?
为何他在望向菩提流支那张英俊的脸庞时,竟然会变得恍惚而迷离?
为何他好像总在竭力变为菩提流支的模样,做菩提流支该做的事情?
菩提流支倒在论法台的边缘,忽然如猴子般敏捷起身,全然不再似受伤的模样。
达摩的血已蔓延到了他的脚下,他没有任何嫌恶,脸上却透着一抹高贵神圣的色彩,像是同情,又似乎是怜悯。
旋即,他看到一身青色的衣衫。
那衣衫真美,飘动如仙袂,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过。
衣衫的主人当然是个女人,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只因她就是美的化身,她是所有欲望的凝结。
她曾经也是他的欲望。
可衣衫的主人奔向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胸口被扎入匕首的红袍人。
他只能淡淡地笑了笑。
虽然很细微,可任何人都看得出,那是种遗忘的笑,痛苦的笑。
没人在看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红袍人身上。
唯一的例外是许伯纯。
他还在抢救着任馨馨的生命,尽管那已近乎徒劳。
他毕竟只是个医生,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仙。
就像他绝不能永生一样。
松崖的笑冻结在了他脸上,因为有只柔若无骨的手按住了他脖子之后的两处死穴。
好轻的招法,好重的出手。
“松崖师兄!”云海喊叫着扑上前,抓住了青衫女人的腿。
“小和尚好大的色心!”青衫女人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仍是那么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凶狠或暴戾,可聪明的男人却懂得,这种温柔是世上最毒的毒药。
“你放开他!”云海哭喊着。
他被青衫女人一脚蹬飞老远。
这一脚很重,云海感觉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离开了原位。他的身体就像断线风筝般,漂浮在空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和屁股,哪一个会先落地,他只想阻止青衫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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