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利用天然地势修筑宫殿,形成一座相对独立的城堡,雄伟宏建,它有九个城门,内含三十多个宫殿,每次走在长廊当中,凉风一带,背脊都冰冰的凉。
宣政殿中朝会才散去,紫宸殿的张公公便在门口等着他了,他昨日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天过海,当即随着张公公往了北边来,张公公之前在内仆局的时候,就有过见面,一边走,还一边轻声提醒着他:“殿下昨个聚众干什么了,天后尤为恼怒,一早起摔了杯盏,连说了几句成何体统。”
李德嗯了声,似漫不经心的。
往北殿过来,紫宸殿又分几个小殿,含象殿里一片静寂,张公公进去通报了声,这便让他一个人进去了。
武后一人独坐案边,一边一个打扇的宫女,其余的小宫女都在一边垂手侧立,见了李德忙是见礼,两步到了跟前,他撩袍跪下:“儿臣迟来一步,母后恕罪。”
女人盛妆,抬眸间不怒自威:“我儿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绝美的容颜岂是一个风韵犹存能概括的,武后肤若凝脂,若不是眼角略有纹理显现,更如少女,她喜欢繁复的发式,上面更是发饰华美,一抬头金钗晃过,整个大明宫,都知道天后厉害。
李德自小在窒息的大明宫生活了那么几年,此时看着自己的母亲,只淡淡道:“国库空虚,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来此时消息已经进了大明宫,谁也瞒不住。
话音刚落,案边一个笔搁直直奔着他就摔过来了!
他一动未动,夹带着武后怒气的笔搁当即砸在了他的额头上,她怒道:“你是山贼土匪吗?临走还要搜刮一通,国库无银,那是朝中事宜,与你何干,讲到台面上来,是嫌颜面丢的不够?你太子阿兄还没治政,你这是翅膀硬了,要清君侧?早朝多少老臣告病可曾见着了?嗯?”
李德低头,知道她说的没错:“孩儿知错。”
他用了孩儿两个字,武后冰冷的目光,微动了动,这几年母子之情已经淡如秋水,李德这个儿子更是夹缝当中自生自灭最叛逆的一个,她盯着他看似认错的模样,手一动,目光更是清冽:“妇人之仁,是舍不得那个小娘子吧!”
他蓦然抬眼:“母后这是何意?”
武后站了起来,两个小宫女连忙上前搀扶着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之有难,二十万石米粮算什么,一个徐娘子算什么,雍王府那么大,能摆一个张良娣,便也能多摆一个徐良娣,但是她太不知好歹的话,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走了他的面前,按着他的肩头让他站起来:“她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暗示她了,她若真心为了你,主动舍了那二十万石粮,本宫自然可以在雍王府给她留一个位置,但是她舍不得,可见也是个无情无义的,留着她干什么!”
还说他是土匪,她现在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德当即站了起来:“母后,儿臣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身后武后恼怒叫他站住,他充耳不闻,却是匆匆忙出了含象殿,张公公追了出来,他更是拂袖,脚步更快。幸好大明宫距离兴庆宫不远,没多一会儿,就回到雍王府这边。
马车才一停下,李德快步下车,到了门口才是站住了:“今日徐娘子可有出去?”
门口的侍卫自然照实回答:“回殿下的话,徐娘子一早上的确出去了。”
他当即皱眉:“可有人跟着了?”
侍卫:“悄悄跟着了。”
李德这也不能放心,回头瞥着荣生:“去问问,她一早上干什么去了。”
日上三竿,纤细的五指遮在了眼前,阳光略微刺眼,进了西明寺,她有点迷路了,之前和张良娣来时候,轻车熟路的,还有小和尚引路,今个她一个人,穿了轻便的胡服,做个少年打扮,只为不用拿扇行走方便。可惜东南西北有点找不到了。
寺庙中香火很盛,香客也多,还是问了路才是顺利求了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