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贺南屏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绣花锦囊,从中倒出几块碎银,丢在沈子成面前:“虽说没做了夫妻,可沈公子一早就跑来我家,想必是有所求。这儿有几块碎银,沈公子拿去银铺换些宝钞铜钱,带在身上用度吧,我爹爹和沈伯父相交一场,我家断断不会亏待了公子!”
贺永柏假意斥道:“南屏,休得无礼。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家财万贯,三公子在苏州城又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会在乎你这点钱?”
沈子成再也按捺不住,一脚将那几块碎银踢飞,指着贺南屏道:“我又不是乞丐!就算他日沈子成沦落到讨饭为生,也绝不会讨到你贺家门前!”
贺永柏脸色一板,正要说话,沈子成横了他一眼,拖了许芝兰的手,大步朝府外走去。贺永柏心中一阵寒意,要是沈子成指着他叫嚣他日我如何如何,定叫你如何如何,那贺永柏反而不觉得惊奇,只当是当他过过嘴瘾罢了。但是沈子成那一眼中那股强烈的恨意却叫他不寒而栗。
沈子成阴沉着脸走出贺府大门,前脚刚踏出门口,家仆便急忙将门重重关上。沈子成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许芝兰急忙走了过来:“相公要不,先去振武打行歇脚,再作打算吧?”
沈子成心里一震,这可是明朝,妾室的娘家根本算不上是亲戚。原本沈家落魄来投靠贺永柏就让沈子成觉得很屈辱了,现在要去连亲戚都算不上的小妾娘家,那岂不是更让沈子成难堪?
“相公”许芝兰以为沈子成恼怒了,她也知道妾室的娘家根本不是亲戚,急忙说道:“如今沈家老小还有不少人,总要有个地方安顿。我们打行虽然做的是力气买卖,可是我爹常说,习武之人,信义为先。他和公公相交多年,如今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打行里平时放货的地方不少,拾掇拾掇几十口人还能住得下!”
沈子成忽然笑了起来,自己本来就是穿越重生来的,什么世俗什么礼法,统统丢到一边去。再说那些练武的汉子没那么多坏心眼,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今也算得上江湖救急,自己去振武打行先安顿下一家老小,想必不会遭人白眼!
沈子成正琢磨着,忽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昨夜一整夜没有吃过东西,方才在贺府吃了块点心,喝了口茶而已,肚子早就饿空了。沈子成扭头看向许芝兰,却听得她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就算许芝兰是练武出身的女儿家,不吃饭也熬不住了。
看着许芝兰的小脸在寒风中冻得通红,沈子成心里一软,解下身上的棉袄,披在许芝兰的身上:“走,去打行!”
许芝兰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往日只道这个丈夫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就算将来吃糠咽菜,艰难度日,只要相公能体贴自己,也不算枉了。欢喜的是,沈子成肯放下架子跟她去打行,要知道,男子往往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许芝兰听人说书,说楚汉时的大英雄项羽,宁死也不肯回江东在她的小小心灵里,却觉得项羽始终是放不下面子。
“相公,这袄子”许芝兰急忙把袄子脱下,要还给沈子成。
沈子成斥道:“少废话,披着。”
许芝兰羞答答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甜甜的。
两人穿街过巷,走得一会,远远来到一条小巷,这巷子倒也宽敞,平日里为了方便大车出入,打行特地出钱,把巷子的路用大青石铺了一遍。这振武打行就在巷尾,说起来,振武打行也是苏州数一数二的打行,偌大的打行几乎占了小半条巷子,打行的门口还放着一对小石狮子。红漆大门外高挑着一面蓝布大旗,上边龙飞凤舞写着“振武打行”四个大字,着实威风。
打行人早起练武,大门早就开了,外边还有几个师兄弟拿着大扫帚正在扫地,远远看到许芝兰和沈子成走了过来,急忙招呼道:“师妹回来啦!”
“沈公子也来啦!”
沈子成冻得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学着电视里的模样,抱拳朝众人拱了拱手,叫声:“打扰了!”
许芝兰低声问道:“我爹和大哥二哥都起来了么?”
一个小师弟看起来约有十五六岁年纪,两颗眼珠乌黑亮,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师兄二师兄早就起来练武了,今天寒气重,师傅只怕还没出来吧!”
沈子成正要走进去,忽然听见有人叫道:“妹子,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