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有些事是不能查的,也是经不起查的。马如龙被沈子成这么一查,就露了底,不仅如此还爆出一个天大的丑闻。原来,马如龙耽误了四天的功夫才来到镇江府不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是因为他在招人!
所谓招人,就是告诉一些有钱的闲汉:“咱们锦衣卫要去查案子收钱了啊,想来弄点钱的,快点跟上,先到先得。名额有限,报名从!”而那个在镇江府被打死的“锦衣卫”居然不是锦衣卫,他只不过是一个闲汉而已,家中有些钱财,贿赂了马如龙整整三百贯,买到了这次以锦衣卫的身份出来搜刮民脂民膏的机会。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朱元璋成立锦衣卫为的是什么啊?就是为了反贪,现在马如龙却偏偏闹出这档子事来,这是协助他人冒充公务员啊!也难怪马如龙来了就要拿镇江府的四大富豪开刀呢。除了那个被打死的假锦衣卫之外,马如龙足足收了七个人在自己的队伍里。这几个人平时就跑前跑后的打下手,而分赃的时候也能分到颇小的一份。当然,这个小是相对马如龙而言,可比起他们花三百贯买的假官职来说,那可是值得的很了。
案子到了这儿就应该水落石出了,可是沈子成却犯了难,整晚没有睡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睡在他隔壁的常森揉着眼睛过来敲门:“镇抚大人,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咱们聊聊吧”
沈子成披衣而起,点着了油灯,打开房门,就见常森也是穿着一身月白颇为简陋,我彻夜无眠,没想到却打扰了你。”
“唉,什么镇抚大人,都是人前叫的嘛,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没人的时候,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叫我一声兄弟就行了。怎么着,是不是烦心马如龙的案子呢?”常森看到屋里没有人,就老实不客气的挤了进来。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说完,就伸手捂住嘴巴,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沈子成心中一动,跟常森说说也好,毕竟他是开平王之后,大内亲军许多事情,常森也应该是知道的。于是,沈子成掩上房门,放下油灯。坐在常森的身边,问道:“这马如龙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可知道?”
常森认真的想了想:“马如龙这个人以前是毛骧的亲兵。后来毛骧接任燕王进了大内亲军都督府之后。就提拔了几个亲信进去,马如龙就是那一批进去的人。这个人在毛骧面前很得宠。他的表妹嫁给了毛骧做小,也算得上是个小舅子。平素里在大内亲军都督府里,许多人都因为这一层关系让着马如龙几分。要说武功也只是泛泛,不是吹牛,就算是我,赤手空拳让他三个回合,照样一拳打倒”
“得,别吹了!”沈子成摇了摇头,马如龙这一次的案子不好处理。因为案子本身是个小事,可一旦老百姓知道,反贪的锦衣卫刚刚开张,就出了大贪官。这个面子,无论是朝廷还是朱元璋都挂不住。到时候,朱元璋可能被迫要对锦衣卫进行雷厉风行的撤换。自己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可正因为自己会没事,那毛骧八成就有事。毛骧毕竟是当年大内亲军都督府的指挥使。现在也是锦衣卫指挥使,这里的关系许多人都是看着毛骧,靠毛骧吃饭的。自己在锦衣卫还没有深厚的基础之前,不适合去得罪毛骧。
可是,马如龙现在是个烫手山芋,直接报给朱元璋,肯定要跟毛骧翻脸。要是交给毛骧吧,他可能给压下来,那镇江府这次哗变就无法掩饰了。现在沈子成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可不是吹牛啊!”常森伸出碗口粗细的手臂:“沈大哥你看看,我们常家有家传的武艺,等闲十来个人近不了身。可惜我爹死得早,我的武艺是大哥传的。他比我还厉害,当年在军中演武的时候,皇上说看看他的本事,派了好几个侍卫夹攻我大哥,结果我大哥毫未伤,将他们全部打倒,手重了点,还打死了一个人。不过皇上开恩,没怪我大哥。现在我大哥还在边军为将,手下也有上万军马”
“等等,你说什么?”沈子成若有所思,呆呆的看着常森,忽然放声大笑:“我想到了。”
常森正说得眉飞色舞正开心的时候,看到沈子成手舞足蹈的样子,不觉吃了一惊,呆呆的问道:“沈兄,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夜寒着凉了?我摸摸你热了没!”
“没有,没有!”沈子成笑眯眯的说道:“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有大事要办!”
这一次的大事,果然不小,一大清早沈子成就敲开了李淦的房门,李淦也是彻夜未眠,他知道马如龙招人的事情,和沈子成一道把这件事压着呢。可心里堵着个事,怎么也不是个滋味。成天提心吊胆的,又怕遭到朱元璋的训斥。看沈子成来找自己的样子,八成是事情有了转机,急忙迎上前去问道:“镇抚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沈子成点了点头:“对,你尽快召集人手,咱们要办个大事。”
翌日清早,懒洋洋的太阳从地平线爬了出来,温暖的阳光照在镇江府,许多人家都把家中的被子抱到外边来晒,五颜六色的被子和衣服,把镇江府装点的就像是个盛大的聚会。府衙的人们在沈子成来了之后就散了去,而沈子成也算是恪守承诺,没有去抓捕那些伤了公差的人。几天过去了,无论是孙培文还是周定安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一大早“咣咣咣”的锣鼓声就响了起来,衙役的破落嗓子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见:“今天知府大人有要事宣布,另外要在法场处决人犯。各位乡亲父老,老少爷们闲着没事的都过去瞅瞅,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哎呀妈呀,谁打我”
“你咋说话的呢?有你这么当公差的么?”一个老成的声音喝道。
那衙役结结巴巴的说道:“老捕头,这,镇江府出事之后,衙役不够用啊。俺原本是走江湖卖艺的,这不是刚应征当了公差么。一时嘴快,就改不了这毛病,俺自己掌嘴”
正月里,许多商店还没开门,山里的农夫猎户都还没有进城呢,除了少数要为了生计操劳的人之外,其实正月里的闲人还是挺多的。这些天也有一些从扬州,京都来镇江府的客商,七嘴八舌说起过沈子成在那儿处理案子的手法,让镇江府的老百姓觉得,哎呦呦,这还是个小青天啊!对沈子成无疑又多了几分信心。一听说李淦要宣布重要事件,又说要处决人犯,一个个来了兴致。大姑娘小媳妇抱着一包瓜子,小孩们咬着糖葫芦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过去了
镇江府的法场就设立在城南的菜市口,数十辆囚车依依呀呀的推了过来,每辆囚车里坐着一个人,都是之前来的锦衣卫。一旁护送的人手,少说也要两百人吧!沈子成和李淦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的跟在队伍后边朝法场走去。到了法场,沈子成抱拳,团团一辑:“各位,之前锦衣卫在镇江府的案子,咱们已经查个水落石出了。今日就是要给诸位一个交代。”
沈子成刚说完,李淦就跟说相声似的搭上了腔:“乡亲父老们,这件事,都是本官的错。是本官查访不严,连累了镇江父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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