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作为一个能够给许多人带来丰厚利润的地下产业,在广州涉及到的人实在不少。加上林伯还在一个劲的添油加醋,把自己的对头都往沈子成的面前推。实在是让人有些吃不消。好在沈子成还有惊人的记忆力,林伯也不嫌自己的膝盖太疼,跪在那里,低着头一股脑的说着。
就在大厅门外,大徒弟愁眉苦脸的看着九徒弟:“老九,你看师傅在里边会不会有事?”
九徒弟勉强笑了笑,掩饰着心中的猜测说道:“大师兄,你看看他们的身手,那几个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就凭咱们师兄弟,哪怕全都倒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咱们是靠手艺吃饭的,又不是靠拳头吃饭的。师傅应该没事的。他们要是想动手杀人,早就动手了。这些人来历不明,也不知道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我们这些人只能等。不过,大师兄放心,若是他们真的想对师傅不利,哪怕我老九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着师傅周全。大不了就是个玉石俱焚罢了!”
大徒弟的心中还是不安定,张着眼睛朝大厅里望去,门已经被封上了。隔着门纸什么也不可能看见,偶尔只能听见里边传出一些很低沉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又不像是在打斗。大徒弟也只能把心放在肚子里,跟几个师弟一起站在门外等候。
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从外院走过来一群人,带头的正是陈浩然,他那一身官服还没有来得及换掉,身后跟着的,已经从那些弱不禁风的衙役换成了膀大腰圆的官兵。这些人,还不知道是陈浩然从哪里找来的。但是大徒弟认得陈浩然身侧的一位。那一位长须飘飘,一袭蓝衣的中年人,便是广州千户所的镇抚大人,祁岗。
大徒弟赶紧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对祁岗说道:“祁大人也来了,今日林府出了事,师傅现在还被人困在房内出不来,无法迎接大人,还请祁大人恕罪!”
祁岗冷漠的点了点头,在他眼中,林伯或许还有资格跟自己说几句话,可是这个区区大徒弟,又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自己说话?祁岗转过身对陈浩然说道:“陈判官,那几个人,拿下之后,你便带回广州大牢去吧。千户所,毕竟不方便在这里逗留的太久。”
陈浩然欣喜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千户所的官兵,擅自来到民间捉拿人犯,不是朝廷的法律。要是不出事也就算了,一旦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千户所的千户大人也是要找祁岗麻烦的。不过,在陈浩然的眼里,只是几个能打的人罢了,千户所来了五十个精锐军士,刀剑在身,还有几个弓手已经爬上院墙,占据高处。区区几个武林中的好手而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身后有人给撑腰,就是不同凡响。陈浩然底气十足的走到大厅门口,飞起一脚将大门踹开,傲然喊道:“里边的”
一句话还没喊完,无论是千户所的官兵还是林府的徒弟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从大厅里伸出一只脚,度并不快,但是力量却很大,端端正正的踢在陈浩然的胸口。在他那整洁的官服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跟着,陈浩然仰八叉的飞了出去,一屁股就跌坐在大厅前的台阶之下。
祁岗勃然大怒,快步走到陈浩然的身边,一把就把这位广州判官拉了起来,大声喝道:“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啊,连朝廷命官都敢打。识相的出来束手就擒,不然我手下官兵冲进去,刀剑无眼,有什么损伤,你们自行负责!”
沈子成拍着手贼兮兮的笑着走了出来,叹道:“好大的官威。来人是谁啊?”
林伯低着头瞥了祁岗一眼,低声在沈子成身边说道:“大人,这位就是广州千户所的镇抚大人,祁岗。”
“哦,我道是哪位这么大的官威,原来是镇抚大人,失敬失敬。”沈子成笑眯眯的拱手作揖,朝祁岗说道:“祁大人,您是广州千户所的军官,按理说,广州只要不生民变,没有敌军来袭,千户所的士兵怎么也不应该来到林府吧?难道祁大人做了这么久的官,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
祁岗看着这个小白脸就一肚子火气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指着沈子成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敢这么对本官说话。千户所想要捉拿江洋大盗,难道还要跟你们这些江洋大盗说道理吗?”
陈浩然捂着胸口,哼哼唧唧的骂道:“一群扑街。老子是广州判官,老子说是什么法令就是什么法令?对付你们这些江洋大盗,抓去审了,哪怕砍了你们的脑袋再补公文,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嗯嗯。”沈子成只是点了点头,新佑卫门、唐一鸣等人已经快步走了出来,护在沈子成的身侧。
林伯心中叫苦连天,可是沈子成不话,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给陈浩然和祁岗丢眼色。可是,区区一个眼神,陈浩然和祁岗又怎么可能看得懂?就看到林伯在那愁眉苦脸的挤眉弄眼,还以为是这个老头子在大厅内被人胁迫了半天,不知道签下了什么耻辱的条约,正要叫自己给他报复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刚才陈浩然的面子就已经被沈子成给下了,这个场子要是找不回来,以后陈浩然还怎么在广州官场混?他们倒是也曾经想过沈子成等人的身份。不过,一来,没有听说有什么官员已经到了广州,锦衣卫的人还在路上慢慢走着。二来,沈子成几个人面生的很,绝对不是广州本地人。在这广州的一亩三分田里,哪怕他们打死了人,再掩盖,也绝对掩盖的下去。
“来人,把他们给本官拿下。”祁岗缓缓的举起右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厉声喝道:“要是他们敢反抗,就乱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