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亮没多久,幼梅就已经梳洗整装完毕,站在镜子前面用最挑剔的眼光审视自己的模样。
平常除非早上一、二堂有课,否则非要睡到九点以后才能起床的幼梅,今天可是完全的自动自发,一点儿也不需要借由别的辅助——尽管她昨晚已预先将闹钟调到六点半,她在六点还不到一刻的时间就清醒了。
原因无他,还不是就是心里直惦念着诗尧,直惦念着今天是她与诗尧独处的第一天,她怎么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被窝里,浪费在即使有了诗尧,但是虚无空幻的梦境中
认真算起来,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可是还真短哪!因为这天既非周未、更不是连续假日,诗尧有他的班要上,而她大四的课虽然不多,可也是科科必修,丝毫轻忽不得。
所以呢,他们两个人能够碰面的机会,就只有诗尧上班前和下班后了,这短短的时间再扣掉她话剧社的例行排演、服装秀的台步练习,幼梅屈指一算,他们真正能独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天哪!
多么惨!简直就是少得可怜,说什么她也要好好地把握能和诗尧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更何况,她和哥哥方祖涵早就约好了,今天要他帮她把话剧社所需的戏服、布料等载到学校去,为了让她能在送她去学校之后,还能准时地赶到公司上班,他们约好了要早早出门。
所以无论是为了诗尧还是哥哥,她今天是一定要早起的。
怀着紧张又期盼的心情,幼梅抱着那一大袋沉重的衣料缓缓地走出房间,在通往客厅的途中,幼梅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毕竟自从昨天诗尧吻了她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她不断地在心中猜想,诗尧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不敢期望太高,却又忍不住怀着殷切期盼,她反覆揣测得心都纠正在一起。
一到客厅,幼梅才发现原来祖涵已经到了。发现幼梅的出现,祖涵忍不住惊讶。“啊?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因为要早一点到学校嘛!”说什么她也不敢坦白承认,她的早起全是为了能和诗尧多相处。
幼梅偷偷地瞥了一眼诗尧,只见他沉默地在喝牛奶、看报纸。
幼梅的一举一动全落在诗禹的眼里,她话中带笑地说:“真对不起,你哥哥和我临时决定要去垦丁玩三天,所以今天他是没办法帮你把东西载到学校去了。”
诗尧闻言愣住了,他惊讶地问道:“爸妈要去南部三、五天,怎么你们也要出去?”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是不是呀,祖涵?”诗禹偷偷地捏了祖涵一把,示意他开口帮腔。
“呢是呀,所以这几天幼梅她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其实祖涵本来是不太赞成让幼梅和诗尧单独相处三天,毕竟幼梅还是年轻单纯的女孩子,但他实在拗不过老婆大人的威胁利诱外带撒娇的攻势,再加上他还满信赖周诗尧的为人,他相信绝对不会伤害幼梅的。所以,他只好抛开所有公事,顺了诗禹的意,带她好好地玩一趟。
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就只有男主角还面有难色地对着祖涵说:“家里都没有人了,那么幼梅是不是”
经过昨天那一吻,诗尧不得不承认幼梅的确对他有着致命的影响力,她轻而易举就能摧毁他的理智、撩拨他的情感、令他沉沦地弃械投降。只要事关幼梅,他向来沉稳的自制力、所有的理智全飞到外太空去了。如果和她单独相处三天他真担心他会被这个热情如火又积极执着的小女人逼疯。
“你希望她回家吗?”祖涵瞥见幼梅垮下来的脸,只好昧着良心扯谎。“但是我们也没有人在,我爸妈他们相偕出国去玩了。”
还不等诗尧回话,诗禹抢先一步挽起祖涵的就走,抛下一句“反正幼梅就交给你,我们要出去了。对了,今天就麻烦你载幼梅去学校吧!她一个人没办法带那一大包东西坐公车的。”
话才刚说完,他们就迅速溜的出门,把整间房子尴尬互望的两人。
“我对不起。”幼梅胀红着脸,结结巴巴说:“我我自己搭公车去学校就可以了。”
两人独处的第一天,幼梅可不希望让诗尧不开心,所以她宁愿自己搭公车,也不想麻烦诗尧,就怕他对自已的抗拒又多一些。
看着幼梅吃力地抱起那一大袋衣料,诗尧很想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对她太温柔、不要让他再对他存有太多的幻想与期盼,但是他就是无法将视线自幼梅身上移开,无法克制自已在幼梅出门前拦下她,替她拎起那一袋衣物。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他实在舍不得让她去搭公车。
看见幼梅那张笑开了的小嘴,诗尧忍不住忆起那柔软唇瓣的销魂甜美,心里瞬间掀起一阵狂猛的骚动。
他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地上了车,一路上更强迫自己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况、强迫自己心无旁鹜的开车。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要他忽视近在身旁的幼梅他做不到。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最后幼梅先开口了。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幼梅颤声轻问,诗尧的避不回答深深刺伤了她的心。
幼梅强忍泪水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看得诗尧心都疼了,他叹了口气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哪会讨厌你呢!”
“真的?”
“真的。”诗尧再度叹气“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幼梅觉得她的心又慢慢地升起了希望,既然诗尧说他不讨厌她的话,是不是表示“那你喜欢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原本要问的是他喜不喜欢自己,但少女的矜持使得她硬生生地将话锋一转。
诗尧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问中的玄机呢?
唉,诗尧不禁在心中重重的叹气,他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就怕幼梅会伤很太深,但是他太清楚给了她太大的希望,到底时候她会伤得更深的道理,他压根儿就不想伤害幼梅,但此刻的他只能硬着心肠回答。“我喜欢成熟的女人。”
“成成熟的女人?”
幼梅声音中带颤令诗尧不忍心,但他强迫自己昧着心意说道:“我喜欢成熟、妩媚、高挑、身材好、有女人味的女人。”反正他净是挑些跟幼梅完全相反的特质。
成熟?妩媚?高挑?身材好?女人味?
幼梅很悲哀地发现诗尧开出的这些条件里,她竟没有半项合格,那个名唤乔安娜的美女,真是样样具备。
看来诗尧是真的已有心爱的人了,她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吗?
幼梅伤心地垂头不语,一路上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幼梅下了车,那股抑郁的气息还在诗尧的车中缭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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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的例行彩排在放学后准时进行,由于几乎所有演员的戏服都已经缝制完成,因此导演蔡育仁要求大家今后的彩排都要穿上戏服,以求整体的气氛与效果。
一时之间,整间小礼堂成了众鬼的造型秀,各式各样的奇异服同时出现,令人看得眼花撩乱。
对于每个“鬼”的造型,导演蔡育都相当的满意,不同的鬼有不同的特征需要强调,幼梅这个服装组组长在这一方面显然下过一番功夫。
在所有的服装造型当中,最受瞩目、最获好评的,就属幼梅身上的那一件白无常戏服——长袍似的白罩衫打上几道简法俐落的褶子,袖口呈现流动式的波浪状,整件戏服非常的朴素简单,但是看起来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硬是把各小表花稍缤纷的戏服给比了下去。
“你这件戏服真是出色极了。”穿着烟死鬼服装的陈信芳凑到幼梅身边,羡慕地望着白无常戏服。
“果然设计师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听到这样子的恭维赞美,幼梅应该要觉得兴奋开心的,但是此刻的她心情却低落不已,连扯出个笑都显得勉强。
想想看嘛,这件白无常戏服虽然是出自诗尧的设计,但可也是她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去央求诗尧帮忙的;可是那个叫做乔安娜的模特儿每场服装秀所穿的衣服,可都是尧诗精心为她设计的。
她费尽心思,只能勉强获得一件诗尧的作品,而那名美艳的模特儿,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一大堆诗尧特为她量身订做的衣服。
诗尧在替乔安娜设计服装的时候,一定件件都灌注了他对她的心意吧?
“怎么了?”陈信芳看出幼梅的不对劲,关心地问。“你们不是才轰轰烈烈地激情热吻过,难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幼梅落莫地摇摇头,央求道:“现在不要逼问我,好不好?”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舔舐心中的伤口。
这一阵子看着幼梅一下子高兴、一下子伤心,陈信芳实在替她感到难过。“唉,干脆你去见见那个‘知名不具’的仰慕者好了,说不定他会对你好一点,不会让你这样子每天为情伤神、为爱烦忧。”
幼梅断然地摇头拒绝,悲伤的眸子透不出可动摇的信念。“要不是太在乎诗尧,我也不会为了他而这样情绪起伏不定;要不是太喜欢他了,我也不会这么折腾自己一再受挫而不死心,阿芳,你应该很了解我的,除非是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否则别的人再怎么死心塌死地对我好,我也不会因感功或同情而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我当然了解,你这样子为情憔悴,我实在看得有点难过。”
“难过什么嘛?”陈信芳温暖的友情令幼梅感动不已,她强打起精神对陈信芳笑了笑“要是我失败了你就可以免费去日本玩啦!套一句你说的话,我也是愿赌服输的呀!”
“唉,我倒宁可赌输的是我,毕竟你的幸福跟区区的机票钱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很有义气地说。
幼梅和陈信芳落莫地相视,一个是为了坎坷的爱情之路而叹息,另一个是为了好友的痴情傻傻而唏嘘,他们两个浑然不觉近在咫尺之处,有一双忿忿不平的眼燃烧着炽盛的怒火。
“好啦,大家开始上台彩排了。”在导演蔡育仁的一声令下,所有演员各自就定位,开始今晚的排练。
舞台上,幼梅机械化地走位,失魂落魄和心思早已不在这出戏当中,而沉落至一个无底的、迷雾般的空间。
就当幼梅无精打采地照着剧情晃到一棵巨大的枯树旁时,突然众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幼梅小心!”
当幼梅猛然回过神时,已来不有任何的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旁那个巨大的枯树直直朝她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离幼梅最近的“溺死鬼”蔡金叶及时将幼梅推开,幼梅被那肥胖的身躯撞得东倒西歪,虽然她幸运地躲过被枯树压个正着的惨剧,但仍免不了被干硬的树枝刮伤了后颈子,她匀称的小腿也被枯树的旁枝细干给压倒。
“啊痛”幼梅忍不住惊呼出声。
舞台上的演员们蜂涌而上,很快地将幼梅救出。
出了这种意外,导演蔡育仁脸色铁表地咒骂。“道具组的,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棵枯树的?没点稳,要是真出了什么大意外怎么办?”
道具组组长委屈地辩解。“我也不知道呀,我们明明把它固定得很牢,除非有人刻意去推它,否则应该是不会倒呀!”
“问题是它现在已经倒了!”蔡育仁生气地皱起眉头。“算了,今天就先排练到这里吧!道具组的人留下来确认所有道具是不是稳固,其他的人就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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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周家客厅的沙发上,幼梅打开医药箱,脸上一副即将从容赴义的表情。
“啊——好痛!”当有杀菌效果的优碘滴上她腿上的那道伤口时,幼梅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咬紧牙根,好不容易料理完腿上的伤口,接下来轮到后颈子那一条细细长长的刮伤。
悲惨的是,由于受伤的部位是在颈子的后方,因此看不见伤口的幼梅只能束手无策地望着上优碘的棉花棒干瞪眼。突然,她看见客厅玄关的那面大镜子。
“有了!”
幼梅跑到镜子前,半转着身子借由镜子以看清后颈的那道伤口,但是由于角度的关系,若是她要清楚得看见伤口,她便不能顺手地涂上药水;但是若要迁就擦药的手势.她又无法看到正确位置,总不能一阵乱涂胡抹,把整个颈子都擦上药水吧?
“总有办法的。”幼梅不相信她连擦个药都办不到。
正当幼梅不断地扭动身体,试图找出一个既能看清楚伤口,又能很顺手地擦上药水的姿势时,诗尧正巧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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