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劝也劝不好,谁打算进去,就跟谁拚命,非让店家赔衣服不可!
周淳听了,觉着非常稀奇,拥进前去一看,见这老头穿得十分破烂,一脸的油泥,拖着两只破鞋,脚后跟露在外面,又瘦又黑,身旁有一个小包袱。店家站在旁边,不住地说好话,把脸急得通红,老头只是闭目不发一言。
周淳越看越觉得稀奇,看店家那一份可怜神情,于心不忍,正打算开口劝说几句,那老头忽然睁眼看看周淳说道:“你来了?我算计你该来了吗!”周淳心中陡地一动,脱口道:
“你老人家为何跟他们生这么大的气!”
老头道:“他们简直欺负苦了我,你要是我的好徒弟,赶快替我拆他的房,烧他的铺,听见了吗?”
周淳听老头说话,颠三倒四,正在莫名其妙。旁边人一听老头跟周淳说话那样近乎,又见来人仪表堂堂,心想难怪这老头那样的横,原来有这般一个阔徒弟!店家一听,格外着急,正待向周淳分辨,老头已自将身形站起,把包袱往身旁一掖,说道:“你来了很好,如今交给你吧!可是咱爷俩,不能落一个白吃的名堂,要放火烧房,你得先给完酒饭账,我走了!”说罢,扬长而去。
周淳见那老头一走,心中更是突突乱跳,老头看来貌不惊人,可是周淳轻功绝高,是个会家,一眼就看出老头的步法异特,忙塞了一锭银子在店家手中,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城外林中,才见老头停步,转过身来,瞪着眼道:“你那仇人俞德,正在到处找你,你远有空来追我?”
周淳心中一凛,道:“我闻得瘟神俞德,远走西藏,拜在毒龙尊者门下,学会了一身妖法,求前辈指点!”
那老头笑道:“我这吃白食的老头,能帮你甚么,你又不真是我的徒弟!”
周淳心中又一动,忙双膝一屈,跪了下来,请教老头名讳,老头道:“我姓白,名谷逸!”
周淳又惊又喜,道:“你老人家就是五十年前江湖上人称神行无影追云叟,又是嵩山二老之一的白老剑侠么?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望祈恕罪!”那老头连忙含笑相扶。
周淳又问起他那仇人,瘟神俞德的情形。原来俞德自拜在毒龙尊者门下之后,学成本领,自来正邪不能并立,毒龙尊者在西藏一带,作恶多端,也惹下了不少正派中的仇人,正好趁俞德要找周淳的机会,大张旗鼓,和正派中人为敌。
正派中人,以峨眉派剑侠为主,嵩山二老,也出力相助,一干剑侠,全都暂停在离慈云寺不远的碧筠庵中,白谷逸带了周淳,直往碧筠淹而去。
却说俞德在成都慈云寺中,已请了不少邪派高手,和慈云寺住持,妖僧智通,朋比为奸,也如道追云叟已到了成都。俞德擒住了峨眉派中一个初入门的弟子神眼邱林,在拷问敌人方面的虚实。
在慈云寺中,群邪聚集,邱林被绑在地上,瘟神俞德问不出甚么,正要下毒间,忽然大殿四壁,传来极其刺耳的吱吱鬼声,一阵风过处,烛?摇摇,眼前一切,变成绿色。众人毛发皆竖,不知是何吉凶,各把剑光法宝准备,以观动静。
一霎时间,地下陷了一个深坑,由坑内先现出一个栲栳注:栲栳,一种柳条编成的箩筐大的人头,头发胡须绞做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碧绿一双眼光,四面乱闪。众人正待放剑,瘟神俞德已知究竟,连忙拦住,一会儿那人现出全身,那般大头,身体却又瘦又矮,穿了一件绿袍,长不满三尺,丑怪异常。不是俞德预先使眼色止住,众人见了这般怪状,几乎笑出声来。
俞德见那人从坑中出现,急忙躬身合掌道:“不知老祖驾到,我等未曾远迎,望乞恕罪!”说罢,便请那人上座。那人也不谦逊,手一拱便居中坐下。
这时鬼声已息烛?依旧光明,俞德便领众人上前互相介绍道:“这位老祖,便是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练就无边魔术,百万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开山祖师。昔年在西藏,老祖与毒龙尊者斗法,曾显过不少的奇迹,今日降临,绝非偶然,不知老祖有何见教?“绿袍老祖答道:“我自那年与毒龙尊者言归于好,回山之后,多年不曾出门。前些日毒龙尊者与我送去一信,言说你们又要与峨眉派斗法,他因一桩要事,不能分身,托我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但不知你们已经交过手了没有?”说时声音微细,如同婴儿一般。
俞德道:“我等新近一、二日才得聚齐,尚未与敌人见面,只知对头也有不少人,住在离此不远的碧筠淹之中,多谢老祖前来相助,就烦老祖作我等领袖吧!”绿袍老祖道:
“这有何难?我这数十年来,炼就一桩法宝,名叫百毒金蚕蛊,放将出去,如同数百万黄蜂,遮天盖地而来。无论何等剑仙,被金蚕咬上一口,一个对时,毒发攻心而死,峨眉派虽有多人,何惧之有?”
众人闻言大喜,惟独邱林暗自心惊,只恨身体失却自由,不能回去报信,不由便叹了一口气,绿袍老祖闻得叹息之声,一眼看见地下困着的邱林,便问这是何人?
俞德道:“这是峨眉派中鼠辈,被我擒来,正在审问之间,适逢老祖驾到,未曾发落,请问老祖,有何高见?”
绿袍老祖道:“好些日未吃人心了,请我吃一碗人心汤罢!”言还未了,忽然面前一亮,一道金光,如匹练般电也似疾地卷将进来。各人措手不及,齐把剑光法宝,乱放出来,那金光已如闪电一般飞向空中。困着的邱林,也已失踪。群邪面面相觑,绿袍老祖阴森森一笑,道:“俞德,你说敌人在哪里?”
俞德忙道:“老祖,依晚辈之见,暂时不宜行动,我还请了一位高人,前来协助!”
绿袍老祖翻着绿光闪闪的一对怪眼,神情大不为然,俞德忙道:“这位高人,便是当年,峨眉派开山祖师,长眉真人的首徒,如今峨眉掌教,妙一真人的师兄,晓月禅师!他因为长眉真人将峨眉掌门,传给了师弟,心怀不忿,离开了峨眉,又拜在苗疆哈哈老祖门下,身兼正邪两派之长,非同小可!等他来了,再行动不迟!”
绿袍老祖神情阴冷,不置可否。俞德忙吩咐众人陪伴绿袍老祖饮乐,他自己和一个叫龙飞的妖人,先到峨眉派高人伫足的碧筠庵,去探听虚实。
两人到离碧筠庵不远处,便见前面白雾迷漫,笼罩里许方圆。简直看不清碧筠庵在哪里,可是身旁身后,仍是清朗朗地,心疑是峨眉派的障眼法儿。龙飞正要将所炼九子母阴魂剑放出,往雾阵中穿去,忽见从来路上飞来万朵金星!
这时正在丑初,天昏月暗,那万点金星看来分外鲜明。俞德一见大惊,忙喊:“道兄仔细!”一面说,一面把龙飞拉在身旁,从身上取出一个金圈,放出一道光华,将自己同龙飞圈绕在金光之中。龙飞便问何故?俞德忙道:“禁声,你只在旁仔细看动静便了!”
二人眼看那万朵金星,飞近身旁,好似那道金圈化成的光华,挡住它的去路,金星在空中略一停顿,便从两旁绕分开来,过了光圈,又复合一。龙飞耳中,但听得一阵吱吱知音,好似春旧食叶之声一般,那万道金星合成一簇之后,更不迟慢,直往那一团白雾之中投去。
在这一刹那当儿,忽见白雾当中,冒出千万道红丝。红丝与那一簇金星,才一接触,便听见一阵极细微的哀鸣。那许多碰着红丝的金星,纷纷坠地,好似正月里放花他一般,落地无踪,煞是好看。
而后面未接触红丝的半数金星,好似深通灵性,见事不妙,电掣一般拨回头,便往来路退去。那千万道红丝也不追赶,仍旧飞回雾中。
俞德看了个目瞪口呆,朝着龙飞低喊一声;风紧,快走!龙飞莫名其妙,还待问时,已被俞德驾起剑光,带回来路。俞德到了慈云寺前面树林,便停了下来,朝着龙飞说道:“好险哪!”
龙飞便问:“适才那是甚么东西?这样惊人!”俞德轻轻说道:“起初我们看见那万道金星,便是绿袍老祖费多年心血炼就的百毒金蚕蛊。适才我请大家等晓月禅师到后再说,我见绿袍老祖睑上好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果然他见我们走后,现在我们未到碧筠庵以前,将金蚕蛊放出,咬死几十个剑侠,显一点奇迹与大家看。谁想人家早有防备,先将碧筠庵用浓雾封锁,然后在暗中以逸待劳。放出来的那万道红丝,不知是甚么东西?居然会把金蚕杀死大半!”
龙飞听了骇然,俞德又道:“绿袍老祖这时心中说不定有多难受,也为人心狠意毒,性情特别,不论亲疏,翻脸不认人。我们回去,最好晚一点,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回事,以防地老羞成怒,拿我们出气!”
龙飞和俞德待了一会,方各驾剑光回到寺中。见了众人,还未及开言,绿袍老祖便厉声问道:“你二人此番前去,定未探出下落,可曾在路上看见甚么没有?”
俞德抢先答道:“我二人记错了路,耽误了一些时间,后来找到碧筠庵时,只见一团浓雾,将庵包围,怎么设法也进不去,恐怕中了敌人暗算,便自回转,并不曾看见甚么!“绿袍老祖闻言,一声怪笑,伸出两只细长手臂,如同鸟爪一般,摇摆着栲栳大的恼袋,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慢慢一步一步的走下座来,走到俞德跟前,突的一把,将俞德抓住说道:“你说实话,当真没有瞧见甚么吗?”声比枭号一般,众人听了,俱都毛发森然。
俞德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是毒龙尊者的门徒,从不会打诳语的!”绿袍老祖这才幔慢撤开两手,也这一抓,把俞德痛彻心肺!
绿袍老祖回头看见龙飞,又是一声怪笑,依旧一摇一摆,缓缓朝着龙飞走去。
俞德身量高,正站在绿袍老祖身后,便摇手作势,那意思是叫龙飞快躲。龙飞也明白绿袍老祖要来问他,决非善意,正待想避开时,偏偏寺中的一个凶僧走来,恰好走到绿袍老祖与龙飞中间,被绿袍老祖一把捞在手中。
众人但听一声惨呼,再看那凶僧已被绿袍老祖,一手将胁骨抓断两根,张开血盆大口,就着软协下,一呼一吸,先将一颗心吸在嘴内,咀嚼了两下。随后把嘴咬着胸前,连呼带咬,把满肚鲜血,带肠肝肚肺,吃了个尽净,然后举起?体,朝龙飞打去。
俞德连忙纵过,将龙飞拉住道:“老祖吃过人心,便不妨事了。”再看绿袍老祖时,果然他吃完人血以后,眼皮直往下搭,微微露一丝绿光,好似吃醉酒一般,垂着双手,慢慢回到座上,沉沉睡去。
慈云寺中群邪,虽然凶恶,见了也无不骇然。
到了晚上,又有几个邪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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