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刻间,冰寒的湖面上方,钓鱼竿线的一扯一动,让秋饮回到了原本静视的水面,手疾眼快地拉动了鱼竿,驾轻就熟地收回了鱼线,一尾鲫鱼跃出水面,扑通一声落进了半桶水中。
“啊嗯,你的技术还算过得去,别扭鬼。”
秋饮正估量着桶里鲫鱼的体型大小,身侧的人已全程将她连贯不失水准的一套动作尽收眼底,不吝啬地道出了一句赞叹。
话语的落下,还是没有换回日语,迹部景吾他那标准中文口语的最后一个名词传进秋饮耳中,霎时搅混了她的漠然无谓。
拎着鱼桶的人已离开矮石凳,伸进桶里的掌心捞出里面一手的浊水,下一刻直朝着华贵青年的胸口处泼去,又忙迅疾躲开他射来的森冷视线,偏转头,一番中文又作坦坦荡荡地说来:
“一再则宥,三则不赦!迹部景吾!人可别记得什么胡七八糟的绰趣!”
“是吗?本大爷记得昨天那个不知所言的男人对你的称呼叫得很熟稔嘛!你不是照样毫无违和地应了声!
你给本大爷牢记在心里了:你现在是在日本,本大爷冰帝的学生,不是哪个偏角僻地说笑卖酒的酒娘!”
秋饮不提也就罢了,但她对于迹部青年对她小称呼产生的极其反感,让他再次念想起那触及到点上进了他耳的一声“秋酒娘”。
当面错过未表达出的情绪,在未来的某一刻,只会有加无已地涌现出来。
能感受到逼迫紧盯着她的青年在压抑之下的那场骇然怒火,秋饮抿了抿唇,牵起一抹已淡化了的笑,挽回了势态道:
“迹部君,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三杯和万事,先尝尝这条鱼的味道或许另当别论也不准啊。”
看穿秋饮已收敛锋芒,想正面回避和暗藏轻哄的姿态,迹部景吾还是收回了汹涌的气势,竟接过了她的鱼桶先步上了岸,而上面一直都站立着另一个人,桦地崇弘。
桦地崇弘他欲伸手接过鱼桶却被迹部景吾抬起在空中的另一只手拒绝。
“走吧,上车载你,本大爷就如你所愿忘记先前的称呼,一只糟心鬼。”
“你……”
“过会儿便食鱼尾吧!”
迹部景吾走在前面,听后面传来的声音,低笑了一声,亏她还否认那个对她的称谓,本来就是不华丽的别扭至极。
黑色长身的迈巴赫平行驶过河畔,司机接受了秋饮指示的路线,绕进了酒馆庭院的偏门,从中间长驱而直入。
“啊嗯,这种建筑门窗的设计,可不会是和式的风格,你的主意?”车窗外慢朝后退去的酒馆建筑映入宽敞车内华丽青年的眼中,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坐在离他较远车座上的女子。
陷入了回忆的秋饮眼神似是穿透了窗外的建筑看见了过去,然后摇了摇头否认说:“我并非是酒馆第一任户主,顺仲先生才是。”
“秋顺仲,就是给你办理冰帝入学手续的那个监护人,十九岁来到日本,法律上是你的叔父。”
“迹部君……真是令人将恐将惧地害慌啊。”
秋饮敛下了黛眉,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任何人对于迹部景吾来说,似乎一切都是被他了若指掌的存在……
在酒馆后面的庭院中,走下黑色迈巴赫,秋饮从迹部景吾手中拎过了鱼桶并轻声道:“烦请迹部君和桦地君先至前堂稍等片刻。”
看着她挽起袖子拎起鱼桶走进暗径里面,迹部景吾转身对身侧的桦地崇弘说:
“桦地,走吧,我们去前面。”
“是。”
迹部景吾上次只是上了酒馆阁楼赴手冢国光的邀请,并未亲身莅临里院。现在一路走过,知道这家酒馆在外面看去不过普普通通,内里的占地规格却不小,格局实际也深藏若虚。
藤原津人在第一次被秋静带出后院时,只知这家酒馆的特别而根本无法看懂这些的建筑设计。此时,高昂着优雅的步调,身后有着桦地崇弘一起走过这条路的迹部景吾,却一一看透了各中内涵。
从庭院里穿过一条实木长廊,对面就是集合了和式和中式风的前堂里堂间。中式的,是建筑大统的布局方位;和式的,是房间形体和装修。
秋饮初次给迹部景吾留下印象的阁楼就在前堂的二楼,藤原津人第一次醉酒留宿的房间也是二楼。
“迹……迹部前辈?”
原本松下贵彻对于秋静将雪一交给自己让他帮忙照顾而面露出的是一脸不耐心的模样。
秋静说顺仲先生昨晚靠在桌上一宿做了筋骨,再照管孩子会很吃力,因为秋饮小姐不知去了哪里所以她要负责所有的午餐,比起另外两个人,谁让雪一更接受他的靠近呢?
嘛~他是客人唉!主人把小孩子托给一个客人,不会很不像话吗?但在松下贵彻僵黑着脸凶巴巴妥协后,还是照顾着孩子牵着雪一到了里堂玩耍。
但他如何都猜不到——今天他能在里屋的后门口处,看到迹部前辈和他身边的桦地前辈跨进这里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