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观还未定型的藤原津人少年,与正常人有一点奇特的区别。
他人一生的记忆走下来,越成长,肩膀越延宽,承担与挑梁越重,太多的必然让其对于幼年的时光就越淡忘,更别说何复提三四岁的自己呢?
可万事无绝对,身处的环境,人与事,藤原津人,或许就是那个例外。
对于四岁到五岁那段的时光,是一段他能够记得清清楚楚的回忆。他曾在纸上画出过那一段的时间,他以此作为一道时间界限。
在时间界限前面的时光,是他记忆中唯一的空白,他也认为是年龄太幼小的缘故,但似乎他就直接跳过了那一小段,在四岁就降临在这个世界。
界限后面的,是他从此不幸的开始!藤原津人最擅长对于时间的管理,其中尤其是已发生过的。
因为除去四岁之前的他,对于之后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能有条有理地再重述出来。
而在这样的他眼中,时间界限里面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想、最爱重温的,那是他与自己母亲在一起的时间。
虽然他曾经也听过那个他一直不去相信的占卜人说过的一句话:
“未来,你一定会痛不欲生!你此刻是如此将我的话不屑一顾!将来!你的人生,就会怎样地被自己不屑一顾!”
之后直到现在,藤原津人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每一个字,可就还是一样不会去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此刻站在秋饮面前的他,似是恍惚间回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身前,就是在他还只有如雪一一般大小四五岁的那段岁月里,母亲温柔以待,每天都有温暖可口的饭菜能够吃上,能听到她的谆谆诫言……
庭院中的寒风,老树前的藤原津人这才怅然地醒悟过来,这一刻他告诉自己:
他绝不想再为了这样的躲躲藏藏而去东躲西藏着些什么,那是如秋饮小姐所言外之意的自我为难、作茧自缚。
不知何时,秋饮已推着木车载起的几坛酒缸走到了老树后面的酒廊下。
“天生万物养人,舍南舍北是人。”
她站在酒廊下,看着庭院里、老树下她亲手挖开的酒窖,对着树那边面色沉闷着的少年道。
藤原津人似听见了她的声音,还有外堂里,那是秋静少女奔走上下的笑声。
藤原少年慢慢地伸长了手,现在牙齿闭合而微开着嘴,动作缓缓地取下了头上的针织帽。
冬季的风还在吹鼓,可正是已到了正午的太阳,他将露出戒疤遗纹的头颅朝向了盛冽的——日光。
摘下了帽子的他,光秃秃的一个头颅露在寒风中,秋饮再次说出了一句话。
一如最开始她在酒窖坑里面说出时的那句:
“寒风侵肌,进去吧,少年,可扣紧好你的线帽子。”
“我……我……”
顿感寒意的他又戴上了帽子,也走进了酒廊里,可秋饮没有等藤原津人说完他的话,就推着木车再次弯进了僻静的暗石道里,只有藤原津人还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