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皋对此产生了一种熟悉陌生的感觉,孝道分很多种,最为忌讳的是愚孝,他认为自己上一世应当是被那老师洗脑,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自己怂,怂来怂去怂习惯了,导致自己与阿昭都失去了性命,更导致很多人不得好死。
阎王殿好像被大雪浇了,自己从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再次睁开眼,便是隔日隔世,所有的罪孽从此刻开始,苦难也从此刻开始。
鞋底压着雪沫儿发出沙沙的清响,雪花搭在油纸伞上,未化开便挤在一处,芝英自觉伞重了些,前方跟在肩舆身边走着的小小身子写着沉重沉稳,一瞬间,他认为陛下不应该被这副小小的身体封印未来。
正走神思索未来,芝英听见前朝服侍的宦官行礼:“娘娘千岁,陛下万岁。”
行礼之后,尖声唱词的宦官一声盖了一声,传至早朝跪坐在软垫的数十个大臣耳中,两袖轻甩,手中紧紧握着笏板,脸色青黑,面带红润,紧咬双唇等等多面的情绪出现,笑着的大部分是乐家的人。
“陛下,请吧!”乐清敏的声音中有着嘲讽,有着轻蔑,有着轻视,却还是在群臣面前,将表面功夫做好。
“母后,您为长,您请!”恭敬谦和,乔皋将这些都做到了,心中对此也无所谓,无畏的反抗都是没有用的,有用的便是,他盯着乐清敏穿着红色金丝走线的凤头鞋,这人会功夫,且比男人还要厉害许多,近身是妄想。
乐清敏表面推辞着:“陛下是真龙天子,哀家是个妇道人家,岂有乘龙而上先行之举?!”
爱走不走!乔皋在心中如是想着,往后退一步说着:“母后您请!”
从古自今,这一幕都是罕见的,但无人敢出声质疑,只得将自己的头埋入胸前,等待着宦官的声音。
“开朝~!”
负责唱诵的宦官声音都是独特且具有强大的穿透力的,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他们的声音甚至会传到殿外站立着的低阶朝臣耳中。
“礼启~”
“娘娘千岁,陛下万岁!”
众臣异口同声地跪在软垫最下方的边角上,等待着主上的声音。
乔皋自前世到这一世,面对这样的场景总是会有小小的紧张,小小的激动,此刻的他双手握成拳,心中有着蠢蠢欲动的分子,张张嘴欲要说话,乐清敏夺了话过去:“众卿平身!”
陛下虽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才有的尊称,此刻却是一文不值,乔皋默默地低下自己的头,即使是皇帝,是真龙天子,可这天下主事的人不是自己,他有什么颜面面对乔家太祖皇帝,前世蠢了些,这一世怎能如此?
前朝必须姓乔,外戚独大,后宫独掌,正如前世死之前乐清敏所言:若哀家想毁了这乔家天下,直接逼宫便是,何须这般拐拐绕绕?你不是乔家人,何必惺惺作态?
你不是乔家人?!这话使得乔皋心中一凛,前世他知道自己的血同阿妹的血无法相融,可谁规定的?还是谁验证了的,血缘之间血就是相融的?!
这很像一个笑话,孤零零的笑话。
“陛下,你笑什么?!”乐清敏的声音很脆,长时间处于尊位之上,使得她说话的语气中不自觉会带着威压。
乔皋摇摇头,露出了憨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