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韫不愿意和荀桢作承诺。
更深月色, 北斗阑干, 共同许下承诺什么的听上去固然美好, 但吃亏的依旧是她, 她又不是傻的。
王韫面瘫着一张脸, 直勾勾地看着荀桢:“我不做。”
荀桢越想要瞒她, 反而越暴露了其中有隐情的事实, 既然他不愿意告诉她, 她便靠自己寻求真相。
荀桢既不惊讶也不尴尬,而是朗声笑了出来,眉宇间满是星星点点的快意, “既然不做便不做吧,但是现在不是告知你的时机,望你多加谅解, 但”他眸色一暗, “若你执意一个答案,你便去找吧, 我也不会阻拦于你。”
“时间不早了,外面凉, 我们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 便发出两声轻咳。
王韫忙抬眼皱眉“先生,你无事吧?”
荀桢摆摆右手,左手捂着唇,指间又泄出接二连三的咳嗽声, 再看他的脸色,此时已苍白如纸。
王韫眼皮一跳,已经不止第一次了,荀桢现在和问她标点符号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好地就无缘无故地咳嗽了起来。
她知晓,荀桢的身体不是很好,他口味清淡,平日里照着大夫的医嘱,滴酒不沾,每逢佳节才喝上一些,酒量也有控制,小小的一杯,两根手指就能拈起来。
王韫只当是老年人总有些什么病痛,便不曾在意,现在不知为何,她心下莫名的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你不必担心,只是些陈年旧疴,我已经习惯了。”荀桢垂下手“许是外面的冷风有些凉,回去坐着便好些了。”
冷风吹得人心冷身冷,荀桢看着眼前年轻的姑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竟不知拿眼前的人如何是好。
其实,要是知晓会发展成如此,当日松宣观中,他依旧是会托人查清她的身份,若是他不查清,他便不知晓王韫有可能要嫁给崔硕,但一查清,事情的发展便超出了他的掌控,到头来,发展成如此说到底也是他甘愿为之。
王韫很烦躁,看来荀桢又是有事瞒着她了。但她不能揪着荀桢的领子摇晃着他的身子,要他告诉她,他年纪大,禁不起她这么折腾。
既然荀桢如此说了,王韫只能上前两步“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回到客栈时,吴四有和施重阳已经不见踪影了,问了商队的人,得知刚才跟踪女人的人手已经回来了,女人果然和兄弟俩有牵扯,他俩从衙门召集了些人手,已经出发了。
王韫担心荀桢的身体,对此表现得十分疏淡,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做声,而是强硬着神色,带着着荀桢上了楼歇下。
按着荀桢的肩在床缘坐下,王韫伸出手抵在荀桢额头上,忽略了两人间的距离,忽略了呼吸交融间,荀桢身体一僵,神色难得无措。
王韫她有发烧的苗头时,王韫她妈就会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她一手摸着荀桢的额头,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荀桢的额头和她相必显然有些温热,看来是发烧无疑了。
王韫低下头看着荀桢,内心涌起一阵愧疚“先生,你似乎是着了些风寒。”
她大晚上带着荀桢瞎作,荀桢年纪大了不发烧才怪。
荀桢闻言,本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禁不住化作了点点笑意,僵硬着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碍事的,喝副药便可。”
王韫问:“你有药吗?要不要喊个大夫?”
荀桢答:“都带了,上次照着好友为我开的药方子多抓了些药,昭儿叫我出门时备着些。”
想的果然比她全面。
王韫收回手“先生,我去差人煎药,你喝了药就早点休息吧。”
她现在怀念西药了,有杯水有粒药就行,不必自己手动去煎药。省去了不少麻烦,她自己不会煎药,到头来大晚上又要麻烦别人。
思来想去,王韫也只能喊醒折芳。
“娘娘子?”
见折芳睡意朦胧抱着被子坐起来的样子,王韫满怀歉疚,但面子上不好表现出来,只放柔了嗓音“折芳,荀大人病了,你快起来和我去煎药。”
折芳听闻荀桢病了,瞪圆了眼,困意一扫而空,当下也不耽搁,一掀被子胡乱穿好了衣裳和王韫去了厨房。
明明年纪不大,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爱玩爱笑,但做起事来却颇有条理,她拦下了活不让王韫碰,王韫执意要做,折芳嘟着嘴,埋怨道“要是叫雪晴姐姐知道了,定绕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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