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一直在静宁庵里青灯古佛,一趟也没回来。这眼瞅着又要过年了,今年过年,你可得把她请回来!”
陆申机的眉头越皱越紧。
“申机!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就舍得年三十家人团聚的时候,让你母亲一个人在静宁庵里过?”老太太叹了口气,“祖母明白你心里有个结,你怪你母亲,甚至怪祖母,怪陆家!可是……芝芝已经去了这么多年。多大的仇恨也该消了,更别说自己的母亲!你总不能让你母亲在尼姑庵里孤独终老吧!”
“我知道了。”陆申机低着头,敷衍着说。
“我不管!今年过年你必须把你母亲请回来!这不仅是年三十,还是我老太婆的寿辰!你要是不把你母亲请回来,就是故意惹我生气!”老太太也是动了怒。
她如今一大把年纪了,整个府里没有谁能给她气受。她也早就交了实权,又是个心宽的。当真是极少动怒。也只有在面对陆申机的时候才会真动肝火。
陆申机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了,他又是温国公的嫡长孙。老太太自然把他当成眼珠子宠,他要什么给他什么。犯了错,也舍不得责罚。逐渐将他的性子养得野了些。陆申机少年时没少闯祸,不是砸了这个就是踹了那个。他当年身上的那股嚣张劲儿,就连如今的陆无砚都比不上。
谁让整个温国公府都捧着他呢?谁都舍不得说他半句不是。
他那性子还是和长公主成亲以后才稳重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丈夫,还是做了父亲。
陆申机站在池子边,一动不动。
他知道他任由自己的母亲在尼姑庵里一待好几年是极大的不孝,可是一想到要把她接回来,他心里又不得不想起芝芝。
那几年正是战乱的时候,他一共没见几次他的小女儿。印象里的芝芝就那么一丁点,他连碰都不敢碰,怕把小姑娘娇娇嫩嫩的肌肤弄破了。可谁能预料到,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永远离开了。
“爹爹、爹爹……”
软软糯糯的童音在他耳边不断萦绕,那一抹小小的影子住在他被坚石包裹住的胸腔。
陆申机飞起一脚,将池子边的一盆玉兰踹进池子里。池子里的水顿时扬起一大捧水花。
接她回家?做梦!
可是一想到母亲一个人日日念佛,他心里又难受。看着池子里的水终于平静下来,他忽然有了主意。他不去请她,可以让他儿子去请啊!
陆无砚发现自从他上次一本正经地跟方瑾枝解说了男女大防之后,方瑾枝反而比以前更喜欢粘着他了。他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解说的不够详细,甚至让小姑娘误解了什么。
比如说现在。
用过午膳,陆无砚只不过打了个盹的功夫,方瑾枝就爬上了卧榻,往他怀里钻。
陆无砚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玩着他头发的方瑾枝,忍俊不禁。
“三哥哥,你不睡啦?”方瑾枝仰着头望着他,“唔,是我吵着你了吗?我知道了……我不玩你头发了!”
望着方瑾枝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陆无砚的那一丁点困顿便也散去了。
“不睡了,三哥哥要出去一趟。你把《诗经》抄完,再练习夹一会儿棋子再回去。”陆无砚说着已经坐了起来。
方瑾枝撅着嘴,不大高兴地望着陆无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