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无砚便难得吃了今日的早膳。
他动作缓慢,随意吃几口。在他这里又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他问长公主:“封将军回来了?我找他有些事情。”
方瑾枝心里一动,明白陆无砚的意思。陆无砚刚回来的时候可就说过有一个封将军要收她做义妹,应该是就是这位封将军吧。
“半个月前就回来了,不过最近应该有些忙。他的妻子临近产期,听闻他整日留在府中陪伴。”长公主说。
陆无砚笑了一下,说:“若我没记错,他今年二十六岁,都已经五个儿子了。他这是打算不生个女儿不罢休?”
长公主难得心情好,她笑着说:“你以为他是你?二十二岁光棍一根,就更别子嗣了。”
陆无砚扯着嘴角一笑,不由望向身边的方瑾枝。
方瑾枝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这个话题也实在太敏感了些。她自小在后院里长大,那些后院里的婆媳事儿,她清楚着呢。
做婆婆的,最喜欢挑儿媳不是的一条就是生不出儿子。
做丈夫的,最喜欢抬姨娘的借口就是延续香火。
想到这里,方瑾枝心里染上了一丝烦恼。可是她静静吃着饭,面儿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长公主掌握一切的目光扫过方瑾枝,她想了想,说:“帝王之家便也罢了,龙脉延续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稳定和昌盛。可是寻常人家的香火并非就有非延续不可的价值。为了什么狗屁九代单传,一房房抬姨娘,逼着女人像母猪一样下公崽简直荒唐!这样的香火灭了更好!”
“咳咳……”方瑾枝用帕子掩着嘴,一个劲儿地咳嗦。她被呛着了。
陆无砚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给她递过来一杯水。他明白寻常的闺阁女儿听见长公主这样的言论会大吃一惊。
方瑾枝的确是吃了一惊。她虽然自小就是个聪慧的孩子,又受到陆无砚的很多影响,还躲在书阁里读了很多书,认为那些女戒中的东西未必就是对的。可是她毕竟是在深宅里养大的,她的那些小聪明都用在了和陆家后院的那些女眷们身上。
猛地听见长公主这样的言论,她着实是吃了一惊。
长公主笑着向后倚在椅背上,她看着方瑾枝,说:“内宅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难免把人养得狭隘。你若是不嫌本宫凶,等天暖了就搬过常住一阵。”
方瑾枝愣了一下,急忙说:“瑾枝求之不得!”
其实方瑾枝心里早就有些厌恶内宅的那些勾心斗角,那些女先生们教导的东西她也不喜欢。可是她身为投奔温国公府的表姑娘,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倘若真的可以离开陆家的后院,在长公主身边待一阵子,她心里应该是欢喜的。
就算方瑾枝有些畏惧长公主,可是她在心里觉得长公主是她所认识的女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她晓得很多人说长公主的坏话,对于她的抛头露面、带兵打仗、掌管权势,还有和离等一干事情指指点点。
方瑾枝曾经困惑过很久,她不晓得那些舅母们背地里鄙夷长公主不像一个真正的女人究竟对不对。可是她在心里隐隐是羡慕长公主的。此时这种羡慕又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瑾枝就算惧怕长公主也愿意留在她身边,去接受不同的观点。当然了,这要在她安排好两个妹妹的事情以后。
长公主点点头,她拿起公筷给方瑾枝夹了一块鸽子肉。她声音放柔了一些,说:“以后若是因为生了个女儿,无砚就欺负你的话,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做主。他那不着调的香火也没延续的价值。”
方瑾枝哪里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