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压低了声音,“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驾崩之后,祖母拼了命也要把你救回来。绝对不让你困在皇陵里!”
陆佳蒲指尖颤了颤,她起身在老太太面前跪下拜了三拜,哽咽地说:“有祖母这番话,孙女死而无怨。”
陆佳蒲是真的不怨恨老太太。若当初秀女的名额是她,她纵使心里难受也会带着陆家孙女的身份心甘情愿的入宫。
只是此间蹉跎,心已凉。
方瑾枝给陆佳蒲绣的那床喜被,陆佳蒲也没有带走。陆佳蒲摩挲着丝滑的被面,眼中带着隐忍的向往。她有些怅然地说:“表妹,四姐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了。只是宫中妃嫔不可用正红。”
“是我顾虑不周……”方瑾枝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塞给陆佳蒲。
“四表姐,我知道你这次进宫什么都不肯带。可是咱们总得为自己考虑呀!我听说宫里的人最是势力,尤其会欺负新进宫的秀女。那不受宠的主子,奴才都会怠慢。这锦盒里都是分好的碎银,让姐姐在宫里打赏下人用的。”方瑾枝握着陆佳蒲的手,“四表姐,你别拒绝我!我会哭的!”
陆佳蒲被她逗笑了,“好,我收下。”
陆佳蒲垂了眉眼,默了默,才说:“瑾枝,如今我要离开了,有些话正好和你说。我知道你在三奶奶手里的酒庄做了手脚。”
方瑾枝愣了一下。
“你别急,她不知道。”陆佳蒲说,“表姐只是想说如果你要做什么事情,动作要快,她最近缺钱,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去查账。”
等到陆佳蒲走了,方瑾枝才想起来陆佳蒲竟没有再称呼三奶奶为“母亲。”
最是温婉柔弱的人,绝情起来最是不可挽回。
方瑾枝望着身前的正红锦被,上面的百花图一片争奇斗艳,美好瑰丽。方瑾枝叹了口气,让卫妈妈寻了一个梨花木的方箱,将这一床曾代表了憧憬未来的喜被工工整整地放进去。
夜晚,苏公公悄声走进宫殿,尖细的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些,“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着了。”
楚怀川“嗯”了一声,目光尚未离开手中的书卷。
“陛下,今晚宿在何处?”
见楚怀川没应声,苏公公硬着头皮,说:“陛下,今日新进宫了一批秀女。”
楚怀川抬眼,随意地扫过苏公公递上来的名牌,不由皱起了眉。
“陆佳蒲?怎么会有陆家的女儿?”
“回禀陛下,这次的秀女皆是朝中侯府、重臣之女。”
楚怀川不耐烦地说:“就她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苏公公欣喜地一路疾走,前往暂且安置秀女的鸾秀宫。
宫中妃嫔皆有自己的宫殿,总是盼着陛下亲临。而低等级的才人、秀女们却是同住在在鸾秀宫,只等陛下召唤。等到了就有了位份,等不到就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又或者最终随着陛下殉葬。
今日不过是陆佳蒲第一日入宫,她和其他的秀女们刚刚安顿下来,苏公公就过来喊人,着实让陆佳蒲意外。她压下心里的不安,跟着苏公公去。
“参见陛下。”陆佳蒲按照宫中礼节,规矩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