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看了一眼林南蔷,道:“他们母子因那女人,本就水火不容,如今你祖母要是知道因为娇娇,你父亲对她恨意更深,她如何饶得了她?更何况,玉珺毕竟是她的亲亲外孙女,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难保她起了疼爱孙女之心,而更加责怪我们!”
“此路不通……若是咱们上门亲自求一求大公子,或许此事会有转机?”
林南蔷低声劝慰,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李媛叹气道:“只能如此了。”
哪知道派人送出去的拜帖还没过夜就被送了回来,下人传话说,李善周近来身染重疾,怕会传染,不便相见。
李媛闻言,无法,只得将目光锁定在主管此事的京兆尹身上。哪知不过半日,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惶恐地跪在她的跟前,摇头道:“夫人,大事不妙了!”
那一日,给玉珺送赏赐的太监回了宫,正巧皇帝看见他,便问起了玉珺的事情。那太监在玉府原本就觉得气氛怪异,此刻见圣上问起,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皇帝年轻,原本就对坊间之事存了好奇,此刻听太监说起一向不苟言笑的林牧之竟有如此举动,便派人去打听,也不过半天功夫,竟就将玉珺的来龙去脉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皇帝闻言,当下深感世上之事诡谲多变,又想到玉珺一路寻亲,当真坎坷。加之此事李善周也牵涉其中,他一时来了兴趣,竟亲自下令要严查此事。
天子神来一笔,小事也变成了大事。再加上当今京兆尹是庆王爷门生,郑世宁在她父亲耳边说了不少玉珺的好话,庆王爷一声令下,京兆尹哪敢不认真看待此事。
原本在李媛和林南蔷眼中如蝼蚁一般低贱的玉珺,一下子成了京师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媛瘫坐在梨花椅上,对林南蔷道:“蔷儿,出大事了!”
“我好不容易进到监狱里见了姚妈妈和表小姐,姚妈妈倒还好,只是表小姐受了不少惊吓,一个劲儿地跟我说,求夫人和小姐速速想法子救她出来!”那人说着,又补充道:“夫人还是早做打算才好。那个京兆尹听说两个犯人都是将军府里的人,原本还有些忌惮,结果将军亲自登门,嘱咐京兆尹秉公处理,不必忌惮他。将军这是摆明了要做甩手掌柜,不替表小姐出头了。”
李媛捏着帕子支着额头,懊恼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娇娇十岁时就养在咱们府里,从未吃过那样的苦头。若是救不出她来,只怕她熬不住几天就要崩溃了!”
事情发展远非林南蔷能控制,她顿了一顿,终于出了心中的下下招:“此事既然是因为那个野丫头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怕咱们要亲自登门,让她出手救救娇娇了。”
“她既然知道是咱们害了她,自然会恨咱们。咱们上门不是自取其辱么?”李媛摇头道。
“这也未必。”林南蔷敛了眸子,道:“她毕竟是爹的孩子,哪个孩子不想认祖归宗?咱们若是能承认她,让她回府。她必定感恩戴德。只是委屈了娘……都是女儿不孝,害娘落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事已至此,这话往后就不要再说了!省得被你爹听到……”李媛揉了揉太阳穴,叹道:“玉府咱们是万万不能去的,你去约她出来吧。”
“是,娘。”林南蔷低眉顿首。
烈日当空照着,玉珺从夏昭雪家出来,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姚妈妈赶忙将油纸伞撑开,一边埋怨道:“大人真是不心疼小姐。如今您身份不同从前,怎得还让你抛头露面,出来替人施针治病!”
“你别埋怨舅舅,是我自己坚持要来的。”玉珺满脸喜色。替夏锦良治病,中途她落跑了,她心中总是不安,后来遇上一连串的事情,她忙得抽不开身来,只得配好了礞石滚痰散让人送去给夏锦良服用,针灸之法她却是交给了玉泉,让他帮忙医治夏锦良。
许久不见夏锦良,今日她抽空来了一趟,竟然发现夏锦良的病已经好了大半。
夏昭雪握着她的手又哭又笑,又说夏锦良已有许多日子不曾犯病,平日里更是与常人无异。
玉珺听着,心里简直高兴极了。
从前悲喜都无人分享,此刻她却想第一时间奔到李善周身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赵妈妈见她喜滋滋的模样,心下也是欢喜,拿出帕子替她仔细擦了汗,嘴上仍旧抱怨道:“小姐你呀,和你娘一个模样。但凡治好了一个病人,就像是得了稀世珍宝一样。到底还是小姑娘,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大好!往后若是寻了个挑剔的人家,拿这个说你可怎么办?”
“我若是要嫁夫君,他自然就该包容我的一切!他若是挑剔我,不让我行医治病,那我宁愿不嫁!”玉珺微微扬头,赵妈妈噗嗤一声笑了,“是是是,咱们小姐自然应该寻到这样好的姑爷!”
二人走着,赵妈妈突然想起,道:“小姐听说了么,官府抓到了害小姐的犯人。一个是将军府那位夫人身边的奶妈,另外一个是在将军夫人的外甥女!两个人都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没有其他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