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静巧就来禀告,说是苍梧院的二爷半夜里不好,派了丫头过来请大奶奶过去看看,静巧牢记着玉珺的话,不可不防,又不可防得太紧,只推说大奶奶已经睡下了,喊不醒,那丫头作势悻悻地走了,静巧也不拦她,送她出了门,躲在一旁偷看,竟是见她去而又返,将一个小东西埋在了玉珺院子里的树下。
静巧将它挖了出来,呈给玉珺看,玉珺不过看了两眼,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扬了扬手,让静巧又给埋了回去。
静巧不明所以,不乐意道:“大奶奶,这物什瞧着太不吉利,那是她们有心要害咱们,咱们为什么还要把它埋进去?若是叫人瞧见……”
她话说了一半,就见玉珺笑眯眯地望着她:“他们要斗法,借咱们的场地走走过场,咱们不花钱,只当看个热闹,多好!”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她就怕事儿不够大,不够她看!
李斯年回来后道:“都让您猜中了,那个法言大师果然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治好了几家人的病,全是误打误撞治好的。我应了他一些好处,又加了些威逼利诱,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
玉珺点了点头。前一世就听说过这个法言大师的名讳,若不是看到了左映寒,她还想不起法言这个人来。法言,不就是上一世大周最有名的神棍么?借着和尚那层皮,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因为治好了左府少爷的病一时声名鹊起,最后却沦落到草席裹尸的下场。她能记住这个人,还真是多亏了前一世李善均时常拿他当反面例子教育她别太过相信这些江湖术士。
只听说过他行骗的过程,却从未见过他真正行骗。这一世总算有了这么个机会,玉珺反倒有些忐忑起来。
那一日,法言果真到了定国公府,玉珺远远地瞧了他一眼,果然如传言中所说,笑容慈祥,憨态可掬,瞧着有几分弥勒佛的样子。进了府,长公主有意探他的底细,先是让他瞧了姚黄的病。没想到法言当真有几分本事,当着长公主的面将姚黄的生辰八字,十几年的际遇说了个大概,一出手便将大家都镇住了,连长公主也不由得信了七分。法言故作高深地下了结论道:“恕我直言,长公主您最近犯了小人,冲了太岁。原本应当是您生了这场重病,只是您这个婢女旺您的八字,又同您走得近,无意间替您承担了这灾难。也算她命硬,硬生生把这灾扛了大半,在这还有一半的灾终究还是要你自己承受!”
长公主听了一惊,赶忙问道:“这灾可有解?”
法言微微闭着眼睛数佛珠,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长公主不敢打扰,只得在一旁等着,半晌,他才开口道:“这样的情形我也极少遇见,是以方才神游见了我的恩师,他倒是教了我一个法子破解此灾。”
长公主面上露出欣喜,道:“愿闻其详。”
法言迟疑道:“天机不可泄露……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大师解救。”长公主行了个大礼,“若我能度此劫,必定替您塑一座金身大佛!”
“也罢,遇见你便是我的机缘。”法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叮嘱道:“方才所说婢女与您八字互旺,待我做个法,让她承你八字。往后若是她能安好,您自然也能安好。只是眼下你若想破解此局,就必须好好养好她的精气神,你让我算算……”
煞有介事一掐指头,道:“兖州湖海县稻香村是她的福地,您送她上那儿,最好不过!”
“好是挺好的,就怕那地太远,以她如今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里。”长公主担忧道,“可有别的福地可选。”
“这样……”法言有些烦躁地蹙了眉头,“那我再算算。”
这一算又是小半个时辰,待法言睁开眼,他不由笑道:“也是师傅助我,否则我还这算不出来这福地……喏,这地方叫,建州合川县安平村,也是她的福地!”
“安平村!?”长公主一晃神,法言怒道:“莫非又有什么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和师傅沟通一次要费多少精气神,既是你不信,那作罢,我即刻就走!”
“大师误会了!安平村没有什么不妥!那儿恰好就有我的庄子!”长公主忙解释道。
“即使如此,你赶紧把人送走吧。到了那儿好生养着,她可是你的替身,她好了,你才能好!”法言大手一挥,长公主忙不迭就应了,出了门,就吩咐人将姚黄挪出了院子,又叮嘱他们好生将她送到安平村周姨娘的身边。
长公主还要请教他关于李善远的事情,法言却不肯再说,露出疲惫的神色,道:“天人交流费神费力,今日只能这样了。”
他的疲惫不似作假,长公主也不肯强留,只得按下性子安排了他的住宿,好吃好喝得款待了一夜,隔日一早,送姚黄出城的下人来回消息,惊叹道:“真是奇了,原本快奄奄一息的人,出了城,喝了法言大师的符水,面色瞧着红润起来!”
长公主更是对这个大师信了几分,要去寻他时,却得知他一早便起了床在府里溜达。长公主寻到他时,他正在苍梧院跟前,见了长公主,他忙不迭迎上来,道:“我晓得他为何会这般疯癫了,压根不是什么邪魅作怪,而是有人有心为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公主吃了一惊,法言认真道:“我已经找出邪魅所在,长公主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