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睁眼,就见席长慕在我眼边神情专注正在叠一只一只的小纸鹤,想必已经叠了许多时候,他的那一边已经层层叠叠落了好多。
“长慕什么时候起来的?叠了这么多?”
席长慕冲我羞涩一笑“因为想要快一些实现心愿。”
他的心愿注定不能实现。于是我提点道:“纵使长慕叠成了,也有可能不会实现的。因为姐姐听姐姐的娘亲说,那洞府里的神仙不常常待在洞府里的,神仙们总爱出去云游,一游就是百八十年,有可能接到你的心愿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长慕有可能已经换了心愿,这个世上,也有可能已经没有长慕了。”
席长慕眸光暗淡了几分,却仍就继续在叠“那长慕就一直叠,一直叠,叠一千个不够,就叠一万个,一千万个,总有一只小仙鹤能帮长慕将长慕的心愿送到神仙的耳边的。如果一辈子都不行,就两辈子,两辈子不行,就三辈子。”
哪里有那么多的辈子供你叠这纸鹤,过了奈何桥,一碗孟婆汤,谁还记得谁是谁。到时就算再遇,擦肩而过反倒是最好的结局。倒是也听说过许多不肯喝那碗汤的,无一不入了忘川河,忍过千年的阴寒入侵灵魂之苦,再出来却发现旧人都没了,当年的萧郎成了路人冷眼相对,当年的娇娘子另嫁他人恩恩**,当年的亲人好友都忘了你,忘了从前,却只有你记得,也不是什么幸事。心志不坚忍受不了崩溃了又从头走了一遍奈何桥求一碗孟婆汤的人十之**,剩下那十之一二也没什么好结果。
我怕他真的执迷于此受了苦果,便点拨道:“这辈子的事,就不要拖到下辈子了。今世的缘分还是今世了了比较好。”
席长慕目光一闪,“姐姐说的对的很。今世的缘分,自然不能拖到下一世。”
他这句话说得不同之前十分成熟,恐他恢复了,我盯着他试探道:“长慕为何这样说?”
席长慕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姐姐说的,必然是对的。”
没瞅出什么不大对劲儿的地方,想一想席长慕不过也是重复了一遍我话里的意思,我略微放心道:“长慕此言有理。”
夜里,席长慕刚刚入睡,席长景就来了,带了一把寒气森森的铁剑又翻窗进来了“公主姐姐”
我恐席长慕脸上刚刚被偷偷戴上的面具脱落,将它又紧了紧,席长景将剑挂在席长慕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血丝,“起来,跟我走!”
席长慕大概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凤眼迷茫,无措地望向我“姐姐?”
我看他的样子心中莫名一痛,冷声道:“不要说话!乖乖跟我们走,配合我们,不然你今后谁也见不到了!”
席长慕大概懂了我话里的意思,乖顺而沉默地下了床,手却紧紧攥上了我的衣角。
我没忍心也没必要拂开,席长慕又攥得多了些。
席长景的左手伸过来要摘他的面具,被我挡住“别看了,丑得天怒人怨不敢见人才成天戴这个面具,看了会做噩梦的,救人要紧,咱们快去那地牢罢。你来找我,闻人泽在那里救人?”
席长景被阻止地一顿,神情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手将剑架在席长慕脖子的一个合适的位置,“嗯,咱们得快些去,听闻人小侯爷说那看守的人很难对付,尤其是一个中年大叔,得快些将这个鬼面人送过去当做筹码。”
席长景领着我二人走了一天不知什么时候发现的小路,小路上阴气森森,全是遮天蔽日的黑色树木。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竟然就到了那一日席长慕领我来过的破败大瓦房。
瓦房外打斗得正激烈,然却非势均力敌,闻人泽那一伙人仗着人多势众,正被人吊着打。
一身白衣素爱扮作风流的闻人泽在那一伙人里十分显眼,与他对阵的是席长慕称作沙叔的中年人,大概也是席长景口中那个尤其不好对付的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一个回旋剑,闻人泽被刺中了肩部“别打了!你们看!这是谁!你们的少主在我们的手里!快放下兵器,将三殿下与孟易水放了!”
那沙叔闻声一惊,向这边瞥了一眼一个□□,又被闻人泽也刺中了肩部。因因果果,报应不爽,大约如此。
席长景与我压着席长慕一起走过去,除了那沙叔的其他侍卫还在与闻人泽带来的人缠斗。
“怎么!为了三殿下与孟易水连你们少主的命也不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