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元春的视线忽然飘远,沉默了半晌,方轻声道,“既然求到咱们门口,如何能拒之门外?天子脚下,怎能做那见死不救之事?”
这话外之音无非是真有人求助,却在自家庄子出事,若是让“有心人”得知,恐怕得不着什么好名声。元春即将进宫待选,这等时候必得小心谨慎。
李妈妈双肩一僵,旋即抬起头又半截儿猛地收住,重新垂了下去……这一切全都落入元春眼中。
显然,她听懂了。这一家子果然都是明白人。
不止是李管家夫妻,连他家的儿子闺女都不是俗物。前世这一家人早早得了恩典,自立门户不说,他家的儿子还中了进士做了官,甚至宁荣两府败落、受清算的时候,也没受任何牵连!
这就不只是聪明,甚至都称得上是明智了。
若能收服这一家子,定是自己的好臂助!元春思及此处,点了点头,“做得很好。”她还要在这郊外的庄子住上一阵子,一切都不用急。
顿了顿,元春又道:“等那家小姑娘病愈,叫进来让我瞧瞧。”
李大家的应了,又回报了这几天临近几家的动静,因为打听得十分周全,还得了赏钱……李大家的如何把这几两银子看在眼里,关键是得了大姑娘,将来的贵人看重,她颜面有光,最后更是美滋滋地告退出门。
直到这位李大家的出了院门,元春跟前的另一位大丫头青竹上前,轻手轻脚地换了盏温茶。
而元春却在出神:在她死后,一抹幽魂入得地府,却因曾祖之功德蒙警幻仙子召见,于太虚幻境之中水镜之前,亲眼看见自己离世后,本该是钟鼎之家却大厦倾覆,树倒猢狲散,而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亲眷又大多悲苦悔恨后半生。
这些惨状……虽然触目惊心,但也没出乎她的预料。宁荣两府都站在太子一边,可随着太子被废,新皇登基,为了太子而得罪过新皇的自家也注定了抄家夺爵的命运。
只是这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正所谓谋反不成,死全家;夺嫡不成,抄全家。自家前世败得一点不冤。如今她能靠着曾祖余荫和积攒的功德,再活一世,好歹也得让自家在数年乃至十数年的“风暴”中平安度过,为此自然要好好谋划。
而这一生,元春不想重走老路,至少不想再听从家人的意愿奉承伺候太子了。
她一边临帖,一边细细思量:隔壁的庄子正是缮国公家的,这些日子他家的石三姑娘正在庄子里散心。这姑娘端庄温婉,与她同年进宫待选,她做了女史,而这位姑娘却为圣上选中,并在数年后得子封妃。
要知道缮国公石家依旧是勋贵,却毕竟比不得当年开国先祖尚在那会儿,原本也只想谋划个宗室正室罢了。消息传来,石家自是一阵狂喜。
之后,石家三姑娘虽然不是冲冠后宫,但日子过得始终不错,尤其是新君登基后,她们母子也颇受新君善待,连带着石家也恢复了不少荣光。
与这样的姑娘为友,怎么也比去亲近太子妃强多了——这还是母亲的主意呢。
其实家里最希望她能得圣上青眼,只是圣上极为自律,于女~色~上兴致一直都不算高。元春默默一算,圣上一生伺候过他的女人也不过十个,还是已经算上那些去了的妃嫔。
再说,即使强塞入宫,哪怕是个天仙,圣上都能一个正眼都不瞧……反正谁都没法儿在这上头打圣上的主意。
相比圣上,太子在女~色~上可就没什么操守可言了。只要是“自己人”送来的美人他都是照单全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