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只能回头再说,元春连忙起身相迎。
穿着身寻常宫装,头上也只插~了~几根玉簪,她刚走到书房外,便见赵之桢已然迈步进得宫门。
赵之桢即使心情不佳,面对着清爽怡人的元春也扯出了个笑容,“等久了?”今儿他来得比平常稍微晚了些。
元春挽着赵之桢的胳膊进门,端着他的下巴仔细瞧了一会儿,方道,“您这一副气饱了的模样……我也就不急着招呼人摆饭了。”
这话也就元春敢说,赵之桢闻言一笑,“你倒是火眼金睛。”
元春勉强一笑,“因为我也是。”她觉得她和圣上忧心的恰是同一件事,当下也不多费口舌,而是直接把案上密信塞进了赵之桢手里,“您先过目。”
话说元春的陪房李大夫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中了举人,小儿子在元春看来比他哥哥都精明伶俐几分,尤其在打探以及整合消息上十分有天赋。
因此在哥哥贾珠南下赴任之前,元春便把这小伙子打发到了南方,一边跟着大管事学做买卖,一边看一看南方“真实的情形”。
这小伙子果然没有辜负元春的希望,两个月来头一封密信就震得元春半个下午说不出话。因为信中说得正是赵之桢的心病:漕运。
江南的粮食往北运,西北的矿石和皮毛向南送,都要靠漕运。大齐刚开国那会儿,陆运海运和漕运都挺兴旺,无奈数十年下来,因为秉承着“好钢要用在刃上”,朝廷在南北陆路和漕运上没省过银钱,只好“厚此薄彼”地“薄”在了海运上。
因为一直没在港口和船坞修缮上有什么投入,不仅大齐海军像是后娘养的孩子,连带着海运也无法再复开国时横扫周边的雄风。
因为太上皇当年紧盯漕运,其中虽然牵扯到的人家极多,总归是没耽误过正事——也正是因为漕运作为沟通南北的要道,万分紧要且利益惊人,靠漕运吃饭的人家彼此关系又错综复杂,上面更有一堆“婆婆”盯着,勾心斗角难免,却从没出过大事。
不过这都是太上皇登基前十来年的事儿了,如今经由运河运送兵饷粮米依旧便捷通畅,可耗费真不能跟前些年相比,尤其要命的是……主管漕运的官员约有一半,以及沿线数个漕帮……这些人如今似乎已经偏向了温家!
这结果赵之桢有所预料,却沉默片刻才勉强赞了一声,“你这手下是个细心人。”
元春这年纪轻轻的手下只是率先到南边转了一圈,竟跟贾珠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人眼光已是不凡……
元春此时开口,打算了赵之桢的思绪,“只怕在南边,温家势大且……存了旁的心思都不是什么秘密呢。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插手漕运,而且又不少人屈从,又肯听他们的,可见是真地成了气候。”
明摆着的事儿,让元春一口说破,赵之桢也是止不住轻叹,“你果然懂我的心思。温家眼见着又是一个平南王。”
其实从赵之桢登基之后,常有官员在奏报中隐晦地告状:温家有不臣之心。联系起今日贾珠的密报,赵之桢更是冷笑道,“两广也要步西南的后尘不成?!”
元春想了想,挽着赵之桢的胳膊劝解道,“西南两省,人家可是经营了整整三代。两广又怎么能跟西南相比?”
西南可是在大齐立国之初,就被封给了平南王。“两广富庶繁华,读书人也多,甭管是官还是商又有哪个好糊弄好恐吓的?越是明白人就越是想得多……温家把这些明白人一举收伏,只怕也是白日做梦呢。”
别说温家了,就算是太上皇也不能担保两广的官员能有大半真是忠心耿耿!
赵之桢向来是个透彻人,关起门来跟元春说些体己话,他压根没有太多顾忌,“谁给乌纱帽,他们就听谁的。万一觉得有机会封妻荫子,乃至封疆裂土,他们也会拼着性命搏上一把就是。”
理是这个理,不过说得这样直白也纯是因为圣上的武人脾气发作。
平心而论,这时南边各路将兵的装备战力都不如驻守北面大关的那支精锐大军,就更替拱卫京城的禁卫军和京郊大营了。
元春把心一横,也想着“口无遮拦”一回,“我觉得,温家也知道‘明争’必然打不过……只怕他们打着‘拖’字诀呢。”
温家在两广经营多年,已算是扎下了根,赵之桢也心知肚明:想兵不血刃地解除温家的兵权,机会不大。而且目前为止,太上皇依旧对温家信任依旧,没准儿心里还在抱怨他这个亲儿子对这些老臣重臣太多逼迫。
赵之桢颔首道:“你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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