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琮,便是那条溪流。
只要赵琮死,只要他跨过这条一点儿也不宽的溪流,他便能摸到他肖想了太久的东西。
他站在游廊中,不前也不退。
也如同他那颗此时正徘徊且迷茫的心。
他死后,重生回六岁,至今五年,其实也不容易。为了尽可能地多赚银子,为了令他娘信他,为了令穆扶以及更多的人愿意听他一个孩童的示下,他也当真是步步心机。这一世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顺畅,而如今,只需再等一日,兴许都无需一日,他便能走上他为之努力了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年的阳关大道。
他心中这般说服自己,拿他的不容易,他的辛苦,一遍遍地说服自己。
茶喜等人站在他身后,一直不敢说话,可见他已站太久,茶喜终究开口问道:“小郎君,您是怎的了?”
赵十一回过神,后背因陡然冒出的汗而起了凉意,他尚未有所反应,鸽群便扑棱着在游廊旁的天空中盘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当鸽群刚好飞过时,身后传来赵琮的声音:“站在这处做什么?”
“陛下,小郎君看鸽子呢。”茶喜应道。
“鸽子以后慢慢看。”赵琮走到赵十一面前,笑道,“又没好好吃药吧?走,朕亲自喂你去。”赵琮说着,便想拉他的手。赵十一却很突兀地将手缩回袖中,并大步先往侧殿而去。
赵琮看茶喜:“谁惹他不高兴了?”
“婢子,不知……”茶喜真的不知道,脸都涨红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琮未强问,只也往侧殿走去。
只是他到时,刚好见赵十一仰首喝尽一碗汤药。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赵十一为何突然就避着他?也不再黏着他要喂药才肯吃。
赵琮实在无时间再去多问,他还要与钱月默商量其他事,好歹是场大戏,他多少有些强迫症,务必要将这场戏演得更为精彩。他来侧殿,也是为了哄赵十一喝药,既赵十一已喝了药,他也不多留,还得继续忙碌。
他放低声音,对赵十一道:“午时,朕来看着你吃药。”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只是离开前,他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吉利,吉利缓缓低头。
赵琮善于观察人的表情,至今也就赵十一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成功提前骗取了他的同情心与爱心。他一看便知,吉利这小子有事情瞒着他。
他笑了笑:“你如今还给小郎君喂鸽子?”
“是……”
吉利虽憨,往常说话爽快得很,这明显是心中有鬼。
“过来,朕有事问你。”
“是。”
吉利低头,乖乖跟着他走。他人都当陛下问他鸽子的事,也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