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瞒姑娘,是太太给做的媒,冬语出了七月便成亲。”
林黛玉恍然大悟:“太太跟我说过这事。也是我忘了,咱们主仆一场,你四个头等的人生大事,我这做主子的也要添妆呢。”冬景、冬语、冬寒、冬柳这四个大丫头一直跟着她,平日冬景惯是贴身服侍她,其他三个各有司职,都很能干,她也不能亏了她们。
冬景笑道:“主子让我们以后继续服侍就是我们天大的好处了,哪还敢要别的。”
林黛玉笑吟吟道:“要得,否则传出去,人家不说你们是金钱如粪土,反而会说我吝啬小气。”
“姑娘说什么呢。”冬景嗔怪。
林黛玉眼珠一转,忽问:“冬景,太太给你说的是谁?”
冬景默然半响,道:“还没……”
林黛玉惊异:“为何?最小的冬语都找着人家了,不该落下你啊。”她这四个丫头里,数冬景最出挑,模样好,人品温柔和顺,也能干。
冬景微笑道:“奴婢还想再服侍姑娘两年。”
林黛玉想了想:“也罢,再过阵子也使得,我也离不开你。”恐怕是冬景没看中府里的小厮,日后慢慢挑就好了。
冬景面皮微红,例行劝了几句让林黛玉早睡的话,便出去了。
林黛玉笑的促狭。
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雷声轰隆隆的响个不停,好似天谴,将要打在某个人头上。
至二十五日,缠绵病榻数年的章佳氏庶妃薨。林黛玉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毛笔直接掉在纸上,毁了一幅好画。
“怎么忽然薨了呢?”不知道温恪现在怎么样了,林黛玉想着,让丫头给她拿出门穿的衣服来。温恪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想去看看。
冬柳沉着冷静地拿出素净衣服给林黛玉换上,道:“姑娘,名帖已经送出去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消息,您先别急。”
林黛玉一脑门子汗,任由冬柳用湿帕子拭去,嘴上没说话,心里已有些乱了。
温恪平日看着直爽,其实心思很敏感,这回她母妃去了,心里不知怎么难受呢。将心比心,贾敏亡故时,林黛玉何等伤心哀恸。两人相识一场,无论如何,林黛玉都该去瞧瞧温恪。
很快宫里传出话来,让林黛玉进宫里去住几天,陪伴刚刚丧母的八公主。
林黛玉叫人收拾几件朴素的随身衣服,很快上了入宫的马车。
见到温恪的时候,她正穿着一身孝服,哭的不能自己,一双眼睛红肿不堪,见到林黛玉便扑上来抱住她,哭的更加伤心。
林黛玉轻叹一声,回抱住温恪,也不出声劝慰,双手慢慢拍抚她。
俄顷,十三阿哥胤祥来了,亦是双目红肿,面上俱是悲色。胤祥拉着温恪的手安慰她,两兄妹说话,林黛玉便避出了门。
刚走出门,林黛玉就看见胤禛的背景。他一身孝衣,微微昂头看着抚辰殿院里一棵树不知在想什么。
林黛玉歪了歪头,朝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迟疑。上次见面,他也是只给人一个背影,这个人,似乎更喜欢沉思。他一向穿深色稳重的衣服,今日这一身孝衣穿着,倒像个文气泠然的书生,连平日积攒的冷肃都冲淡了不少。
给他做两身浅色的袍子也不错,这年头在林黛玉脑中一闪而过。
林黛玉再次抬脚走上前,浅浅一福身,轻轻道:“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