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可奉诏?”赵瑗一字一字地厉声喝问,背着阳光,愈发像索命的厉鬼。
“我……我……”张邦昌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拍桌子,从龙辇上跳了起来:“你又是谁?凭什么要本官奉诏?本官只认官家的亲卫内侍!”
他口中的“官家”,便是柔福的长兄,宋钦宗赵桓。
看样子,张邦昌是真的吓坏了,下意识地喊出了“本官”,而非“朕”。
“只认官家,不认太上皇?”赵瑗根本不怕,依旧一字一字地恐吓他,“没有太上皇,何来官家!太上皇体恤大人为金人所胁,特意下此血诏,为的就是给大人一条生路,大人竟不识么?”
张邦昌开始哆嗦起来。
他被金人强行扶上龙椅,钉死了一条谋逆之罪。若是挥师北上,败了金兵,抢回二帝,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若是现在被赵氏皇族逮着了,那绝对就是一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大人?”赵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邦昌又是一个哆嗦:“本官如何确认,你这份血诏,是真是伪?”
唔,这位张大人,倒是心细如发得很。
赵瑗反问道:“那大人又凭什么认为,这份血诏,是假的呢?”
她轻轻松松地将皮球踢还给了张邦昌。
“你……你大胆!”张邦昌憋了许久,终于蹦出一句话来。
赵瑗嗤笑一声:“是啊,我大胆,我胆子一向大得很!却不知‘河北路割地使’张大人,有没有胆量拒、不、奉、诏?”
张邦昌脸色煞白。
如果说诏书是假的,那么眼前这位厉鬼似的少女,才是伪造诏书的主谋,他张邦昌也是为人所蒙骗;如果这份诏书是真的,他死不奉召,那可就真正坐实了“谋逆”之言,到时候姓赵的要杀他全家,那可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张邦昌不认为太上皇有胆子写血书,却认为这是姓赵的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对皇族的忠诚。
至于“姓赵的”是赵构、赵桓还是赵佶本人,张邦昌认为并不重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着赵瑗的面解下龙袍,整整齐齐叠在身边,双膝跪地,双手平举,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河北路割地使张邦昌,接诏!”
赵瑗忍了很久,才没有一脚踹到他脸上去。
“河北路割地使”,他还真有脸喊得这么大声,喊得这么余韵悠长!
“太上皇口谕。”赵瑗一板一眼地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河北路割地使张邦昌,迁河北路宣抚使,即刻前往康王帐前听命!”
她一眨眼的功夫,就给这位伪楚皇帝改了个官职:河北路宣抚使。
张邦昌口称接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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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