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楼的大名虽然沸沸扬扬传遍京城,但没有一个敢上门的。
宣楼睡到第二日上午,觉着没趣儿,便拍拍屁股先回家了。这一进门倒好,正被贾母的人堵个正着。
几个奴才仗着给贾母传话,狗眼看人低,个个幸灾乐祸。
宣楼抬脚就踹倒了周瑞家的,破口骂道:“给老太太传个话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自找死!”
几个婆子吓得哆哆嗦嗦跪地,连忙磕头赔错。周瑞家的委屈至极,却知道不能跟大老爷硬干,只得心里憋着气,暂等后话。
“再有下次,一并打出府去。”宣楼说罢,还站在原地不动,“轿子呢?你们请老爷我过去,连个轿子都不准备?”
领周瑞家的狠狠咬着唇,冲大老爷唯唯诺诺点个头,转身赶紧去唤一顶轿子。
“你家主子倒悠闲,住荣禧堂,去哪儿都是两三步的功夫。本大老爷能一样么,你是什么狗屁下人,会不会伺候人。”宣楼发一顿牢骚,才不满的坐上了轿子。
周瑞家的只能闷声听着,暗自咬牙窝火。
轿子晃悠悠地从府东侧门抬到西侧门二仪门内。
周瑞家的趁机打发了走一名腿脚快的婆子,令其先跑回去给贾母和王夫人报信。
贾母听说大儿子打了人,气得面红耳赤,早做足了训斥贾赦的准备。
宣楼一进门,贾母立刻“啪啪啪”打了三下桌子,狠狠地骂:“孽畜,反了你了,连我派去的人都敢打!”
他本来就不是人。
宣楼对贾母的话无感,像个没事儿人似得站在地中央看着贾母。
“你——”贾母见他不思悔改公然抬头挑衅自己,气得站起身,抖着手指着宣楼的鼻尖,“怪我自己生个没脸的东西,你素日出去混闹,我给你脸,没管你。而今你愈发不要脸,竟要把这个家败光了。我今儿个就是被气死了,也要先打死你。”
贾母说罢,便四处找东西,一时找不着,她就拿起桌上的茶碗,照着贾赦的方向打过去。
众人吓得都屏住呼吸。
宣楼看着物体飞来的方向,动都没动。
茶杯“咣当”一声,碎在了宣楼的左脚边。
贾母见贾赦竟然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吓了一跳,心里的怒气消了许多。“你,”贾母本想问他怎不知道躲一躲,到底拉不下面子,把话咽了回去。
贾母被鸳鸯扶着坐下,偏过头去,还在生气。
宝玉坐在王夫人身边,见此状,倒佩服起大老爷的胆量。他被父亲训斥时,能有大伯父一半儿的勇气就好了。
“火撒完了?你们该说说怎么回事了吧。”宣楼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王夫人、王熙凤、宝玉以及众丫鬟们,最终还是落在了贾母身上。
“大哥,你在外办耗子楼的事儿母亲知道了。”王夫人见贾母态度有所变化,赶紧先开口。
贾母点头,口气顿然硬起来:“你不会治病,折腾这种是出去不是给荣府丢脸么?治不好还倒找人家一万两银子,你真够大方的,府里有多少钱够你败的!”
“咱府里的现银确实不多了,今年还有几处庄子着了灾,租子都未必能收回来。大哥上次置办铺子,还支走了三千两银子。”王夫人点到为止,她没去直接怪贾赦,却给贾母的怒火里填够了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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