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道:“你住在这里,可是没有热闹好玩儿的东西,你会寂寞。”
杨晔不理他,心道:“反正我不走,你说什么也没用。”
这般怄到年二十三祭灶日,他便是想走,也赶不回洛阳了。凌疏也就不再说什么,看来是接受了他打算和自己一起过年的现实。
结果二十四这一天,凌疏早上闲来无事,又舀起了那个账本坐在案边算账。杨晔在红泥火炉上烧了水,打算煮茶喝。却听院外有人高声叫道:“凌大哥在家吗?”
那声音中气十足,不是小杉子稍带些稚嫩的声音。凌疏闻声便迎了出来,杨晔把手中的东西一丢,赶紧也跟出来。见小杉子的马车边站了一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温良,眼神清澈,看起来也不怎么风骚。若说风骚的小白脸,比起来倒是自己更像一些。
凌疏看到那人,唇角一动,竟然有了一丝笑意:“钱宁,好久不见你来,是县衙里忙吗?”
原来那位久闻大名却一直未曾得见的钱宁出现了,趁着小杉子的马车上来探望凌疏。杨晔眼角的余光看到凌疏的笑容,顿时鸀了眼睛,忍着气挤过去招呼道:“哎呦,这位就是钱宁兄弟么?老是听你凌大哥提起你呢,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来来来,里面请。恰恰我给你凌大哥煮好了热茶,来趁热喝。”
钱宁呆了一下,道:“这位是……”杨晔慌忙想要自行标榜一番,凌疏已经道:“远房亲戚,姓杨。你进来吧。”
杨晔狠狠地瞪他一眼,见钱宁已经回身去车上往下搬东西,小杉子给搭手帮忙。这节礼看来甚是丰盛,有两大块腊肉,几条腊鱼。另有鸡蛋、鹅蛋、干菜、茶叶等物件,甚是还有对联,鞭炮等物,整整装了小半车。
凌疏在一边看着,看钱宁熟门熟路地将东西搬进了紧挨着酒窖的一间灶房里,分门别类的放好。那里长年盘了一眼火,在春秋天最忙碌的时候谢娘会带着一个本家侄女上来烧水烧饭。
凌疏见他收拾妥当,便道:“你中午别走了,在这里吃饭。”
钱宁顿时堆起了满脸的笑:“好久没来跟大哥你畅谈,原是衙门里的确忙,近来又出了几宗大案子,有两件还没有一点眉目。前些日子你给说的那几宗案子,按您说的去查,都破解了呢。所以正是要请教大哥你。”小杉子见状,在旁边帮腔道:“如今钱大哥是巫山县县衙的两院押狱了呢!”
凌疏道:“是吗?那真不错,恭贺你。”
杨晔听得咬牙切齿,腹诽不止:“老子还是大衍皇朝的亲王呢!哪一点不比他个县衙里的两院押狱强?我还是你的老相好,你却把我三天不搭两天不理的,你眼睛长脚后跟上去了?
钱宁笑道:“还得多谢凌大哥,不然我哪能有这出息?这次俸银也跟着涨了不少,家里父母高兴得不得了,想跟着小弟过来看看大哥您,我说山高爬不得,他们才算了,准备这许多的东西让送来。恰好都是现成的,中午我来烧菜。”
两人一边说,一边相偕进了正房,杨晔在后面沉着脸跟了进去,沉着脸递茶递水。钱宁倒是好教养,慌忙欠身道:“多谢杨大哥。”凌疏瞥他一眼,道:“你不总是嫌呆在山上闷么?今天跟着小杉子去山下酒肆里玩儿吧。”
杨晔将给他的茶水重重地顿在案上,冷冷地道:“我有说过我嫌闷?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你两个说什么,我听听也不成?”
钱宁看他脸色不善,却也想不出来自己如何初次见面就得罪了他,只得解释道:“我和凌大哥一说起来就是凶杀案和犯人上刑什么的,血腥煞气的东西,想是凌大哥怕你不喜欢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