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道:“永和宫的总管禀告,说是宫女见富察氏的屋子一直没有动静,就敲了门,敲了好久,也没有动静,皇上您知道的,冬日在室内用炭,如果不通风,容易出事,所以永和宫的人也不敢耽搁,连忙撞开了门,然后就看到富察氏吊在屋内,她的贴身宫女则是倒在墙边人事不省,一开始以为也死了,试过鼻息才发现还有热气,等到太医来了,才知道被下了药,富察氏的宫女菲儿醒来后,听说富察氏死了,也十分震惊,说自己昨天夜里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晕了。”
康熙屈指敲着桌子,“永和宫的人有什么交代的?”
梁九功:“昨夜下了大雪,外面鬼哭狼嚎,永和宫的宫人很早就睡了,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听小太监说,富察氏的屋子前也没见什么脚印。”
康熙:“乌雅氏和萨察氏呢?”
梁九功:“两位小主看到富察氏的尸体后,都十分悲痛。萨察小主还哭晕了!”
康熙闭目沉思。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睁开眼。
赵昌小跑进来,行了一礼,“皇上,端嫔娘娘崩逝了!”
“怎么回事?”康熙瞳孔微震。
赵昌:“刚才太医来报,说端嫔娘娘血崩肾衰而亡。”
……
端嫔崩逝消息瞬间传遍紫禁城。
众人没想到今天过得是如此跌宕起伏,早晨请安时,刚刚得知富察氏自缢的消息,才过不久,就听到端嫔肾衰而亡。
不到一天,紫禁城死了两个嫔妃,一个还是有子的嫔位。
佟安宁原以为端嫔已经撑过来,谁知还是出了意外。
她有些失神地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树枝上积雪,想起记忆中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就这样如风般消失了。
端嫔崩逝和富察氏自缢两个消息互相搅在一起,在宫里传的人尽皆知,有经验的老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件事不对劲,明面上众人是死者为大,大多三缄其口,暗地里大家都在猜测真相。
后来,长春宫挂了灵幡,停了棺椁,东西六宫都派了人去长春宫祭拜,至于二格格则被皇后带回了坤宁宫,代为抚养。
至于永和宫,现下富察氏的死还未有确切定论,大家也不敢去祭拜。
……
宫廷律法规定,嫔妃不得自戕。
自戕者死后要曝尸荒野,被褫夺封号,不得入皇家陵园,而且家人父母也会遭殃。
听说富察氏的家人对富察氏十分宠爱,富察氏如果想要死,现在是二月,外面天寒地冻,想要出事故,太容易了,何必要选择这种方法,让家人遭殃。
所以佟安宁是不信富察氏自缢的。
但是皇后她们不在意,一个没有家世和背景的常在死亡,就好比掉进湖面的小石子,一开始溅起了小水花,惊起一片涟漪,片刻后,湖面就没有了动静,人们也不在乎扔进去的小石子,毕竟岸边的石子堆得密密麻麻。
他们认为,富察氏的自缢对端嫔的死亡有了交代,以后对二格格也有了交代,其他就没有人在乎了。
佟安宁忽然觉得周身冰冷,从内到外都冒着寒气,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淡淡道:“珍珠,去请太医,我好像又发烧了。”
珍珠一听,连忙出去了。
秋嬷嬷也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暖阁,忧心道:“娘娘这才刚好,就又生病了,是不是让太医院再换一个方子。”
佟安宁从小吃药长大,本身的耐药性已经很强,针对她的身体,太医院的方子一直在变,和旁人的药量都不一样。
佟安宁披着狐裘坐在暖炕上,嘴角弯起,安慰道:“嬷嬷不用担心,春天马上就来了,我也就轻松了,只是这几天,天有些寒冷了。”
佟嬷嬷端着一盅黄芪党参鸽子汤进来,“娘娘喝点汤吧,早膳用的比平时少了许多。”
秋嬷嬷将矮桌放上去,佟嬷嬷将汤盅打开,一股带着些许药味的清香在暖阁中漫开。
佟安宁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没有反对,接过佟嬷嬷的汤碗,用勺子慢慢喝着。
“娘娘是在为端嫔娘娘伤心吗?”佟嬷嬷出声道。
自从端嫔小产的事情发生后,富察常在、端嫔接连出事,佟安宁就有些精神不振,似乎颇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意味。
佟安宁将碗里的汤喝光,递给秋嬷嬷,“嬷嬷再给我舀一碗吧!”
“奴婢这就给您盛。”秋嬷嬷脸上的褶子一下子舒展开,给佟安宁又盛了一碗,“午膳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了一份枣泥山药糕给您甜甜口。”
“多谢嬷嬷!”佟安宁接过汤碗,精致的勺羹在碗中划了一圈又一圈,碗中快速产生了一个旋风小漩涡,将所有汤水拉入漩涡后,渐渐露出碗底。
佟嬷嬷静静看着她动作。
汤勺和瓷碗碰撞的清脆声音戛然而止,佟安宁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汤碗里的螺旋形水窝,水窝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佟安宁看着冒着白烟,恢复平静的汤碗,轻笑道:“佟嬷嬷,你看,没有外力,水就搅不起来。”
佟嬷嬷道:“娘娘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水已经混了,娘娘是贵妃,您和旁人不一样,就好比这碗黄芪党参鸽子汤,其他人在这碗中,而这汤在您手中。”
“嬷嬷高看我了!”佟安宁轻笑,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大家都在紫禁城这碗汤里啊!而皇上表哥才是喝汤的人,心情关乎到胃口,所以好多人都重视他的心情。”
“……”佟嬷嬷不再言语。
娘娘这样说,倒也有道理。
……
深夜,永和宫。
惨败的月光照在雪地上,看着仿佛在雪地上铺了一层纸钱。
富察氏的房门前放着一个火盆,四盘祭品,萨察氏和乌雅氏蹲在地上,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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