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那人,呼吸粗重,双手捏成了拳,颤抖起来。
厉弦轻轻悄悄地握住他的手,将那死死握住,掐得手心血痕殷然的拳头,慢慢扯开来。
他微微侧头,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总有机会让这些畜生血债血偿。”
那骑令后来说的那些,与他前世所闻倒也基本相应。
守城将单扈畏敌如虎,不敢出战,只以禁军死守十个城门,城中一日三惊,乱成一团,连皇帝都一病不起。到得围城第二十二日头上,贫民家中存粮早已吃尽,粮店商铺又个个紧闭,只靠官衙招募“丁勇”给的一点陈粮过活,城上被射死的,城下被饿死打死的,不知凡几。
城中恶臭熏天,处处哭声凄凉,人人惊惧万分,就只怕哪一日这坚城顶不住,让蛮胡闯将进来,那当真是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突地蛮军阵中一阵骚乱,那伙蛮子竟自已大乱起来,互相厮杀,后来竟莫名其妙地退了。
城众几十万百姓,喜极而泣,庆幸老天保佑,逃出生天,老皇帝却一惊一喜之下驾崩了,京城又乱作一团,争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
再后来,京城混水搅动,年初就藩的河间王竟而领兵杀到,勤王护驾……
“那太子爷,呸呸!小的说错了,是那废太子被收了国姓,圈在京郊庄中,那五皇子入了廷尉狱……”骑令声音压低,眼睛瞟了瞟周围,悄声道:“没几日人就‘没了’。如今的皇上,便是原来的皇七子,河间王,当今元和帝。”
“原来如此。”厉大人点点头,身旁的男人也已平静下来,悄悄在胡桌之下握住了主子爷微凉的手。
烟青端了茶壶,又为那骑令斟满,慌得骑令忙站起身来,连声叨谢小哥。
瞧着贵人面色不愉,他搜尽枯肠想起一桩异闻,此时倒是可以博贵人一笑。
“厉大人,说起这京城蛮围被解之事,皇帝虽是昭告天下,‘威加海内,蛮胡退散!’咳,这个新皇威风赫赫,自是厉害,不过要说私底下,也有许多传奇之言。”
“哦?”厉大人漫不经心地应声,反手握住了那双大手。
嗯,今日大约能听到那好消息了。
那骑令精神振奋起来,却又强自压抑,望望四周,悄声道:“厉大人,您是贵人,当是听过当年我大燕边塞北卫,天水关仲大将军之名?就是后来,说是战败通敌叛国,让先帝给抄家,三族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子孙没为官奴婢的仲肃仲大将军。”
“知道。”厉大人点点头,握紧了浑身开始僵硬的某人的手。
骑令凑过头来,那双憔悴疲惫的眼,在油灯下,突然神彩奕奕,他强抑欢喜,压低声音道:“据说,仲大将军未死,更未投敌,此次蛮军会退,便是因为仲大将军在蛮地宰了那个蛮子头头,蛮胡为了争位便自家斗作一团,急着回蛮地抢那头头的宝座去了!”
哐当一声巨响,却是厉大人身旁的汉子猛地扑上前,一脚蹬翻了边上的胡椅。
他瞪着眼,一把扯住骑令的衣襟,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此话当真?!”
第74章老仲
那骑令嗬嗬有声,脸涨得通红,差点没喘过气来,直等仲衡歉然松开手,他偷偷瞪了两眼,愤愤道:“谁知道呢?人人都这么说,皇帝虽未明昭,却也不禁此言。”
自己倒是真不知这桩奇闻的真假,大伙都这么传,要不是仲大将军砍了蛮酋的脑壳,真当蛮胡突然都遭瘟发羊颠疯?好好的大燕京都就在嘴边叼着了,不吞下去,反而转身就跑?
可要说是真的吧,新皇虽然未禁止街头巷尾的传言,却也未明昭实令,就这么暧昧难言,大伙都说,这是怕拂了先帝的面子,要知当年大将军“叛国”之罪可是钦定的,还差点夷了人家三族,如今么……
若这事当真,只盼仲大将军以国为重,莫要计较小家得失,回得大燕,重为国之屏障,有这赫赫威名,蛮子听了都一吓跑出七八里啊!
厉弦自然知道,骑令此话再真不过,可是他家老丈人么……颇为一言难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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