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白羊妖想吞吃女神的仙草,被女神用金簪杀死,它的眼珠掉在草原上,化作了白色的湖,它的盘角跌在石上,化作了横亘大地的山脉,就是这山脉将草原与丰腴的中原分隔开来,让牧人们不得不游荡在草原上。
羌人叫这山脉古塔阿尔——妖兽之角,汉人称之为祁连山。
“出了折枝关,便不是我们汉人的地盘了。”吴管事指着远方茫茫的草原道。
这次商队重走格和勒,吴家也是出了血本。
这一年走北路的倒霉遇上了突厥内乱,俱是血亏,能逃出命来都算是福气,吴家就折了两支货队在突厥蛮子的地头上,有命逃回中原的不过三成,连大管事都折了条胳膊狼狈而回,那货就更不用说了。
吴家本来不过中等的商户,只是走熟了境外的蛮路,才在边塞豪商间挣得一席之地,这一遭连失两支商队,当真是元气大伤,不得不重启相对利薄又凶险的羌路。
郑家这番联络吴商,欲请带狄丘商队同行,他们本不愿拖着这等商路新丁上路,麻烦实多,但掰不过郑阀的大粗腿,又贪图那笔不菲的引路钱,这才捏着鼻子应下。
听说是有几百军士护卫,但若不是走惯蛮地远路的老手,这等护卫谁知能有几分力?
及至两队会合,吴家诸人这才惊叹地接收了这意外之喜。
无它,光看这军伍令行禁止、形容肃整的模样,看那森森然的利刃甲胄,就知道狄丘军训练有素,绝不是什么欺软怕硬、见着马匪就哭爹喊娘的孬货。
因为车队带着众多辎重,车马又多,行进就有些慢,走了五日才堪堪出关。
“先零羌故地……”仲衡望着远方的高山低声道。
“这等蛮族的故地,一向地貌与气候都十分古怪,这边是草原,走不了三里地就是沼泽湖泊,大山连着小山,名字都古里古怪,日里晒得脱皮,夜里却冻得人都发僵,不熟路途的人连气都喘不过来,若不是走外路一趟能顶半年利,哪个愿意来这种鬼地方哟!”
吴管事戴了顶遮面的纱帽,絮絮叨叨地与仲校官说着这羌地之事,也好让这位一脸威严的将军早熟悉商旅。
“正是如此,怨不得蛮子们整日觊觎我汉家中原宝地,时不时便来入寇打劫杀人。”
狄丘的后勤大管事烟青,把自己的脑袋用细麻纱布捂得严实,只露出双大眼睛,生怕烈日晒伤了他的花容月貌,气哼哼地插嘴。
走出来这几日,他已隐隐有些悔了。
在狄丘日子虽是忙碌又清苦,可是公子爷从来没亏过身边人的嘴。便是初初那些日子少肉少蛋的,公子爷也弄出了好些方子,让贺七精心烹制,大伙都是吃得滋味十足。到得后来,秋收粮足,越少爷又来了西北管起畜牧司,那更是禽蛋不绝,精面细米,连肥猪壮羊都杀了好几腔来给大伙解馋。
虽然公子爷不许浪费,大伙也与民众一般一日三顿,三菜一汤,可那汤点都是皇宫里都吃不到的美味,尤其是男狐狸精抽空来府衙时,各种肉菜更是变着花的做,也便宜了他们几个公子爷的贴心人。
如今倒好,商队出行,荒茫之地又无商家客栈,整日里便是吃行军粮,锅盔、米粉、干饼,吃一碗油茶面都是难得的美食了。
车马劳顿,没几日就晒脱一层皮,嘴上都起了泡,若不是仲妖精看似严肃,却若有若无的鄙夷眼神,他当真是有些想回头不干了。
如今么——
烟青说着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黑脸仲,挺起胸脯以示自己的坚强。
驴子一催马,跟到烟青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悄声问道:“烟青哥,你渴不渴?喝点水,我泡了些枸杞,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