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靡靡梵香的屋内,一阵一阵从院外传来的叩门声打破了这篇寂静。
老仆看了眼沉默的主子,苍老面孔上如同树皮一样的皱纹微微拧巴着,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只道是哪新来的丫鬟小厮这般粗手粗脚。
带着些不悦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待打开院门瞧见两位妙龄女郎后,心中的不悦顷刻间被抛至脑后,双眼陡然亮了起来。
“小姐和清荷丫头今日怎么有闲趣来这院子了?”
单萃儿迟疑的看着老仆,方才开门的瞬间显现被父亲身边这位老仆阴沉的脸吓一跳,如今定睛一看,那布满褶皱的脸上说着说着还浮现出了一抹接近于谄媚的笑容。
试想一下,若让人在没有防备之下瞧见了一张如同枯木一般的树皮上忽然绽开了笑容,可谓是一吓一个准。
单萃儿稳了稳心神,冲着老仆点了点头,视线透过老仆往院内望去,静悄悄的如同上次与母亲来时一般。
老仆察觉到小姐的视线,也跟着侧身顺着看过去,除了花丛屋舍,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可看着小姐,转念又想到自家小姐时常爬墙溜出去的行为,莫不是有一天爬了此处的墙拉下了东西?思及此,老仆动了动嘴皮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可是有什么对象落在了院内?”
单萃儿一顿,收回目光,却见老仆颤着嘴唇,眸中好似还有一丝忧伤,她抿了抿唇,刚想说话,腰间忽然传来一股轻轻的推力。
她一怔,反应过来后,唇角下意识微微勾起,眉眼含笑如同含苞欲放的花儿一样,浅笑中带着含蓄,温婉宜人。
“请问我父亲可在院内?我有些事寻父亲商议。”
老仆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看着这张与老爷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所露出的笑意,内心无端的有些惆怅,不过片刻功夫,逐渐被喜悦填充。
这么多年来,小姐也只有幼儿时主动来寻过老爷,时隔多年,小姐竟又登门寻老爷,他这个老仆看在心中又怎能不惊喜呢。
抹了抹眼角隐隐的泪水,连忙将院门大开着,领着二人进去,嘴里同时念叨着:“老爷一年三百多个日夜都在院内,小姐你要是想老爷了,便派人吩咐一声老奴,老奴也好提前为小姐备些吃食……”
短短的数十步,单萃儿听着老仆的念叨声逐渐走神。
待耳侧忽然安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所陌生的屋舍前。
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老仆此刻弓着腰安静沉默,让单萃儿敏锐的意识到这间屋子内是何人,她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处,心脏的跳动随着老仆轻叩的动作变得越发的活跃。
“老爷,是小姐来了。”
单萃儿紧绷的身子随着门内传出的一声“进来”,忽而松懈下来。
老仆转过身,看着单萃儿,开口道:“老爷谈话时,不喜现场有太多人,老奴便领着清荷丫头先于外头候着,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喊上一声,老奴便来了。”
“嗯。”单萃儿微微颔首,冲着目露忧色的清荷安抚地笑了笑,待二人走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伸手推开门,步伐一迈,便进了去。
昏暗的屋内,四周各种佛像菩萨,以及中央打坐的清减肥影在单萃儿抬头的一瞬间便尽数落入了眼底。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怀中的经书,踱步到父亲的面前,望着那面容与记忆中相比同样不在年轻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启唇唤了一声“爹”。
单修瑾微微一颤,睁开了双眸,柔和的目光扫过面容紧张的女儿,淡淡一笑,站起身走向与佛像相反的另一侧:“萃儿今日可有要事寻为父?”
“可是与萃儿怀中所执之的佛经有关?”
无事不登三宝殿,单萃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万万没想到,父亲一开口就直接道出了她的来意,一时间,只觉得尴尬的很。
她跟在父亲身后,小心道:“是与佛经有关,听闻爹的佛堂中有许多经书可看,女儿前段时间恰好得到了佛经的几册孤本,想着来与爹换几册经书。”
单修瑾闻言颔首,隔着衣袖一手拉过女儿的手腕,随手推开屋内的另一扇门。
单萃儿茫然间,猝不及防就被拉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下一刻,温柔的光亮随之而起,她瞪大着眼望着眼前数十架上,陈列整齐的经书,每行架子上都摆放着一刻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一颗颗散发着柔光的夜明珠如同流动璀璨的群星,在漆黑的室内交相辉映。
单萃儿房中也有一棵比这亮上不少的夜明珠,可毕竟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不由的瞪大了双眼,桃花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扭头看向一旁陆续将盛放着夜明珠的匣子打开的父亲,迟疑道:“爹,您这是……”
单修瑾看着面前的这一系列的经书,这些经书里有他寻来的,也有旁人赠与,却未能料到将来会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也会有看到它们的机会。
他轻轻叹了口气,浅淡的瞳孔注视着与他有着一般无二的另一双茶色瞳孔,眸中逐渐浮上暖意,他说:“这些经书除了我,其余人都对此并无什么兴趣,倒也是白白浪费了这些经书,你今后若是要看,便自行过来拿吧。”
说罢,单修瑾又看了眼女儿怀中的经书,摇了摇头:“至于你手上的这几册经书,便不用给我了。”
单萃儿闻言,连忙停住想要将经书递过去的举动,有些茫然翻着架上的经书,大多普普通通,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不由得疑惑:“爹既然收集了这么多本经书,想必是喜爱的,可为何您不要这些孤本?”
单修瑾闻言一愣,扫过女儿的面容,这么多年下来从孤单一个人到如今亭亭玉立的一个大姑娘,性子却依旧如幼年那般善良温婉,也越发像玉夕了。
“爹?”
单修瑾回过神,对上那双疑惑的神情,他顿了顿,说:“你所带来的经书早年间我便已看过了,我再看也无甚用。”
说罢,扫过她怀中破损的模样,有些细纹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继续道:“这些书为我一位故友所有,他生性懒散,是万万不可肯去花费精力去修复古籍的。”
“这些书如今看起来,倒是修补的甚好,怕是一位爱书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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