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卫林的老师带着友人许青入咸阳了。这两位见到嬴政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瞧瞧秦国的新农具和新肥料。在听说秦国准备继续研究新农具和农作物的时候,更是不用嬴政开口挽留,两人就主动留下来帮忙研究。
术业有专攻四个字不是随便说说的,虽然两人没见过近现代的农作物和农具,但只要江宁稍微提示,他们很快就能理解原理并开始动手操作。
自打春季以来,秦国陆续出现了水车、水碾坊、风谷车等等农用设施。只是农作物生长不比农具见效快,很多时候她和许青要根据已有的情况一步步摸索。
正在做笔记的江宁搓了搓酸涩眼睛,早知道我把《齐民要术》也一起背了。
一旦忙碌起来,就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农事刚处理完,嬴政就要登基了。江宁作为嬴政的心腹女官,自然也要监督内府事宜以免出错。忙到起飞的江宁在内心呐喊,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忙了?说好的躺平呢!
“谁让你现在是我的心腹呢。”嬴政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辛苦谁辛苦呢?”
江宁:“……”
“宁姊辛苦了,快喝点萩水吧。”成蟜宛如一个贴心小棉袄一样。
江宁看了看面前乖巧的成蟜,又看了看嬴政,顿时萌生出一种沧桑感,我那跟成蟜弟弟一样可爱的元春弟弟哪去了?眼前的小陛下太不可爱了……
登基大典奉常的安排下开始了,庄严肃穆的乐律因为暗流涌动,变成了宣战号角。江宁她垂眸看着赵姬和嬴政的衣摆心道,真不知道相依为命的母子为什么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十月乃秦国岁首,且去岁丰收,又逢新王登基。三喜临门,故庆典格外隆重。等到江宁回去的时候,群星璀璨。她活动着自己酸痛的关节,小声嘀咕:“最讨厌加班了。”
走着走着,江宁想起一件事。嬴政小时候换地方休息会睡不着,长大了以后虽然有所改善,但容易惊醒。所以她会在搬到新地方的时候点好安神香,这几天太忙了忘记在寝殿里焚香了。
嘶,我得去看看。睡觉可是除了吃饭之外的第二大事。这么想着,江宁便加快了脚步向寝殿赶过去。
还没等她进屋,就看到嬴政坐在长廊上看星星。在见到她后,倒也不惊讶,语气稀松平常:“你忙完了。”
江宁:“……”好吧。确实没睡着。她放下宫灯跪坐在一旁,问道:“怎么不进屋去?夜深露重,当心受凉生病,要吃药的。”
“我又不是成蟜,又不怕吃药。”嬴政双手撑在身后,姿态随意,“况且今天一天板得我难受,趁着四下无人放松放松。”
“我看你是想东想西睡不着。”江宁随意了一点,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吐槽。
嬴政也不反驳,倒是默认了江宁的话。
“你看到帝星了吗?王上。”江宁忽然问道。
“你会观察天时星象?”嬴政颇为惊讶地看着她。
“我才不会呢。我只是知道他们的位置。至于推演运势,还是交给太史们做吧。”江宁看向星空,伸出手指着天空,“向北看去会有七颗非常亮的星星,他们能组成一个勺子。在勺口向上的位置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帝星了。”
看着在群星中依旧脱颖而出的紫微星,江宁感叹道:“帝星高悬,群星璀璨。秦之前途,一片光明。”
过了一会儿,嬴政的声音飘过来:“你还说自己不会观星。”
“你要是相信的话也行。”江宁冲着嬴政笑了一下。
嬴政轻笑一下:“你要学周公解梦?”
“别了。我可没有周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江宁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伸出手,“好了,已经很晚了。该去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王上。”
嬴政拉住江宁的手,站了起来,坦诚道:“我睡不着。要不你唱歌?”
“啊?”江宁难以置信地看着嬴政,“王上你是在难为我吗?我不会的。”
“不会吗?在邯郸的时候你不是还唱过《关雎》?”
“……”又被人掀老底的江宁,“王上你不能这么任性。”
“谁让我是王呢。”嬴政嘴角一扬,难得露出一个生动的笑容。
江宁也没办法推辞了,叹了口气后,唱起了《萚兮》。
无丝竹乐律,唯有清风相伴,悠扬柔软的女声徘徊在室内。冷清与孤寂随着风被隔绝在屋外,被一阵秋风吹去了远方。
在这平静安顺的夜晚,韩王安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强秦威逼,让他一颗心被扯成了八瓣。
如今被秋叶的沙沙声一吵更是暴躁,他怒道:“吵死了!你们都是死人吗!”
宫人们被韩王安这么一喊,顿时跪下地。其中一人更是不小心打翻了瓷杯,水溅了韩王安一身,那宫人连忙求饶。
可是韩王安却盯着流水不作声响,过了许久他忽然兴奋道:“对,没错。快去叫郑国来,说寡人有事与他商量!”
第33章
临近深秋,咸阳城中来了位特殊的访客。这位一来,便在咸阳城中的上流社会中激起了千层浪。
江宁蹲在地头,听着庄宇说起从韩国远道而来的郑先生,据说对方在吕不韦的府上献上富秦之策,引得吕不韦的门客们连连称奇。
“不知道是个什么策略,竟然吕相摇摆不定起来。”庄宇看向江宁,“女子你知道吗?”
江宁心道,我当然知道。韩王安出的拙劣主意,想着疲秦,结果送给了秦国万顷良田。她在心里对韩非表示遗憾,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知道。”
庄宇:“你侍奉在王上身边,竟然都不知道……”
“庄田令慎言。”卫林提醒。臣下向王上近侍打探朝事会害死自己的。
庄宇回过神来捂住了嘴,一脸惊恐跟当初知道江宁和嬴政的身份一样。
看着庄宇的样子,江宁抬了抬蓑帽笑道:“刚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到。”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先生我走了!你们记得吃饭啊——”
高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让她赶紧走,不要打扰他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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