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算不了,”刘彻道,“现在我们好好的算一算……”
鲁太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郎君,我就这么一根独苗,都是我造的孽,小郎君啊,我儿还小,您能否放过他这一次?”
张武抬起头来,双目赤红:“你们在乱说什么?谁是他儿子?”
没有人管他,鲁公仍在祈求:“求求郎君,求求夫人,我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彻毫不动情,“鲁公,若你不想让你的儿子再受刑痛之苦,还是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如果说出来,说不定还能给你的儿子做一个从轻发落。”陈阿娇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便是那一句,让鲁公一下子亢奋了:“好,我说。”
在娶如今的鲁夫人时,鲁公已然二十有余,是故,在此之前,他也有过一个情人--
“那是村上唯一一个大夫的女儿,她叫吕玲。我同她也算是两小无猜。其实如果不是她阿父死了要守孝,我早就娶了她过门。我等了她很久,本来以为再过一年便能娶到她,却不想,遇见了阿尹。阿尹比吕玲年轻几岁,虽不如阿玲漂亮,可胜在阿尹的家世。我知道,如果我能娶阿尹,便有机会得到孝廉的名额,便有机会入仕。所以我心动了。”鲁公闭目道,“我心动了,可却也舍不得放弃吕玲。所以我编了一套谎话。”
“婚后多年,阿尹一直未孕,阿玲以为我真的不容易,所以一直等着,直到有一日,她告诉我她有孕了,要我娶她。我不敢,那时候我正是颍州县令,如果我娶了她,很可能一眨眼我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我跪下来求她把孩子打掉。”
“是我对不起她,她无名无分地等了我那么多年,最后我却让她拿掉孩子。当时我就像疯了一样,为了怕夜长梦多,还命人抓了她,硬灌下了落胎药。很快,阿玲失踪了,我也曾担心过那孩子说不定并未落掉,毕竟阿玲医术也很好。可还来不及多想,便发现夫人有孕了。”鲁公说起当年往事时,心头充满了愧疚。
在场众人听了,却丝毫同情不起来。
“今日,夫人在命人彻底打扫,却发现了蓝莲屋中的那个首饰。我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我送给阿玲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到,蓝莲只比阿萍大一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到,明明蓝莲和阿玲长得那么像。”鲁公满脸痛苦。
“天呐。”陈阿娇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蓝莲难道是……”
“她是我女儿,”鲁公痛哭失声,“我刚刚去找了她,她承认了,她是我女儿啊,报应,报应。我竟然把我的亲生女儿当做了妾,报应,报应啊!我的儿子同我的女儿一起联合杀了我另一个女儿。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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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郡城门,四人还未从前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我没有想到,当年鲁幸走失真的只是个巧合,”陈阿娇叹息,“我曾想过是京娘偷了鲁幸。却不想真的是鲁幸自己走失,且还失去了记忆,说起来京娘还算是救了他一命。”
“初来灵宝郡时,人人都告诉我,灵宝郡的太守是一个真正的好官,可就是这样的好官,竟然做下了如此罔顾人伦之事。实在可叹,可惜。”刘彻叹息道。
“到了最后,鲁家还是一无所有。蓝莲因杀人被判了死刑,由鲁公昨日亲自斩首了,他的儿子张武,也被他亲手流放到了西北。”陈阿娇道,“他老了,那气色看上去竟命不久矣。”
“或许再过不久,这灵宝郡又要换太守了。”刘彻道,“阿娇姐,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破的案子,明明已然水落石出,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整件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三十多年前,还不是鲁公的鲁凡同村中大夫的女儿私定了终身,却因那女子父死守孝错过了多等了三年,孝期刚要结束时,鲁凡却被尹家大小姐看中,为了富贵,鲁凡背叛了那医女。可他却舍不得放开情人,一直用言语欺骗,终于等那女子怀孕,他为了不丢掉仕途,竟然逼她喝了落胎药。
幸得那女子有医术,将那落胎药尽数吐出,又藏匿起来,生下了女儿。却因生产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