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扬一脸的不情愿,“大晚上的,又下雨,明日反正我们都要把金吾卫带去,你现在又让他们回来,这不瞎折腾……”
高长卿大怒,与他拍桌板,“堂堂国都,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你这个君侯怎么当的!街头卖水果的还懂得数数呢!你连安排个值夜巡逻的班次都排不出来!睡睡睡,就知道睡!不把这事儿给我查出来今晚上不用睡了!”
姜扬被他骂得脾气都没有,挥挥手:“快快快快快去啊!都没听见么!”
他前脚刚走,另一个宫人就仓皇来报,“不好了君侯!宫门!宫门被打开了,有人逼宫啊!”说完,就倒在了他们面前,背上插着一支箭羽。高长卿吓得跳起来,这箭羽他再熟不过,“齐国人!”
姜扬一下子梦醒了。他从床头抽了刀,派人首先去鸣钟,然后叫上几个长官点选值夜的虎卫,一共也就百余人马冲了出去。这次没走到大政殿就碰上涌来的大队齐人,抵挡不过,退回后宫。后宫方圆不到两里,连带宫人阉奴凑不足一千,姜扬带着人马在内城墙上行走,四面八方都是黑压压架起长梯攻上来的齐人。他让人煮沸了热油倒下去。激战了半个晚上,眼看是没有什么希望了,身近的人听到他轻快地笑了一声:“这回恐怕是完了。”
姜扬平日里待人也宽厚,此时剩下的宫人与虎卫都十分不舍,跪下来流了不少眼泪,说了些死忠的话。姜扬把他们都扶了起来,反而安慰他们不必如此,找个好时机就投降了吧。“不过暂时先帮我顶一会儿。”他浑然无事地走下内城墙,回到寝宫,高长卿坐在灯下,焦急地等待着他。看到他平安无事,已经松了口气了。
姜扬心想,他想要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得到了。他不禁笑出了声。高长卿眼里燃起了火光,“已经没事了么?”
姜扬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高长卿痛哭流涕。
“也许你说得对,的确应该交给你来管。”姜扬居然还笑眯眯地看着他,侧脸印着火光。
高长卿摇摇头,他绝望拔出腰间的匕首,“我的名声,已经足够坏了,不想再在上头添上一笔。我一身不能事二君,这次我们君臣不能相保,我就先走一步了。”
姜扬有些意外。但是他立即轻笑了一声:“也是呢。是你就会这么做吧。可是我依旧不想你死去。”他轻轻抓住他握刀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放开好么?再陪我一会儿。”
高长卿听话地松开了。他被姜扬拉到怀里,听到他说,“这样多好啊。我一直就希望每天回来都有你点着灯在等我。会因为我平安会而欣喜若狂……”
高长卿泣不成声。姜扬将他从自己怀里拉开,直视着他的眼睛:“其实如果是别人,你才不会做到这一步。你要是心有不甘却遭人凌辱,早就自尽了。”
高长卿抚摸着他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外头喊杀震天,火把映红了窗牖。
“以后每天你都那么坦诚,那多好。”姜扬温柔地笑着。“你真的曾经想用那个武库武装你的私兵,然后做掉我么?”
高长卿摇摇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我对你的情谊,也许不能与你对我的对等,但我依旧问心无愧。我又何必骗你。我只是很害怕你我有一天刀兵相向。”
姜扬点点头:“是的,我也害怕。”他静默了良久,“那我们一起走吧。”
高长卿摇摇头。“我知道我们已经大势已去,也知道你一定会把我拦下,所以已经吞下了毒药。”他绝望地吻了姜扬,“你如果要走,就赶紧走吧。”
说完,便突然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胸口,从他怀里摔了下去。姜扬冷静看了他一眼,随手打翻了灯盏,拎着灯油泼在各处,然后找来火把,点燃了殿中的帷幔。做完这一切,他抱着高长卿走进了火中……
“烧掉了?”姜止大吃一惊,看着底下起火的宫苑,“居然烧掉了!”
真姬漠然:“我去的时候,大殿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共清理出两具骸骨。据看到的人说……是王扬抱着高长卿进去之后,亲手点燃的。原本想救下,但是因为今夜下雨,寝殿恰巧被雷劈到……”
“孤的寝殿,孤的寝殿就这么没了……”姜止一屁股坐了下去,仆廖赶紧趴下,把他驮在背上。“好啊,这姜扬,临走都把孤弄得没脾气了……”他在雨里颓唐了一阵,重又打起精神,“不过我也不大相信他装修的眼光。烧了也好,这就有名目重新建一个,要大,一定要大!真儿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呀!”
“我……”真姬面对着姜止热烈的眼光,讪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姜止抄过她骨肉匀停的手猥琐地摸着,“慢慢想!慢慢想!”
第二天姜止便大大咧咧兴头冲冲地坐上了大政殿。
高国仲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夜无眠,他们想不到他们前脚刚刚谋反,后脚就有了个人冲进城来,把他们不听话的君侯明目张胆地做掉了。好的是,他们的原计划成功了;坏的是,他们没机会扶植什么傀儡。
他们本就对姜扬并无多大的忠诚可言,此时纷纷投诚,只有中行氏对此颇有义愤。姜止喜怒不辨。他神经质地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御座,“高国仲,你,是王妫的叔叔。”
他指了指男人。高国仲赶紧跪下,想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想姜止笑道:“既然是自家人,我自然是要偏袒你的。来人,赐一百金。要什么职位,我们以后慢慢再说。”
高国仲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连称惶恐。姜止笑着倚靠在一边,盱着眼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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