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镇长平街杨柳苑是徽州府艳名最盛的青楼,但是今日,青楼却不只是青楼,更是当下徽州府所有木雕商行关注的地方,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一件大家都未曾见过的木雕成品。
虽然未曾见过,却一点都不影响这件木雕的名声远播府县上下。
今时不同往日,杨柳苑虽是风月场所,但此时前楼里的姑娘一个都没见到,反而是一大堆男子聚在前楼院落里,这些男子非是为了红粉佳人而来,而是为了那件名为“鱼跃清溪”的紫檀木雕。
这些人大多是徽州当地或周近宁国府、池州府的木雕行所派来参加木雕竞卖的,其中有好些个是掌眼过无数木雕的从业多年的管事或木雕师傅,深谙此道,正是要来看看这个传闻中的极品木雕是否真有让大家聚集于此的本钱。
还有些是西陵镇本地的富贾豪商和行经此处的行商旅人,见今日镇上有热闹事,便三五人相约一齐来此见识一下,顺带消遣消遣。
杨柳苑前楼宽阔,雕梁画栋无一不是古朴的徽式木雕风格,无论是屏风、窗棂、拦柱,还是在座的这些人所用桌椅,上有人物、花卉、山水、鸟兽,不一而足,更有云头、回纹、八宝博古、文字锡联,都是精雕细刻,雕工繁琐。真是一个书香匠气的好地方,若不是今日到这里来竞卖会,恐怕在场的大多人都以为杨柳苑和那些庸俗艳丽的青楼一般构造。
古木沉香,又有从河岸边飘来的淡淡杨柳风,一下子使人清爽许多,于是院落里开始有人夸赞道:“只道是徽州府最好的青楼在西陵镇上,却不晓得这青楼却是一个清雅别致的好去处。”
“若是此说,这竞卖会选在此处确实有理,便是看着这周围架梁檐条上的雕花撰朵,我也对这这神秘的紫檀木雕更生出些期待来了,哈哈。”有一个左腿微瘸的中年男子双手靠在身后,四处转悠,然后朝院落里的众人应声附和道。
“刘老板说的是啊,待会您可得别抠搜,把老底都掏出来吧。”人群中有人出声开玩笑道。
那左腿微瘸的中年人两眼冒些精光,神气道:“那是,今天这紫檀木雕若是个好货色,你们怕只得来时空,去时空了。”
众人虽然不喜欢他说话直接不留余地,但也无法反驳他,毕竟作为徽州府数一数二的木雕行的老板,能说出这话肯定是有些底气的。
“呵呵,刘跛子,你还真以为你能将这件木雕稳拿入手了?”这时却从门口处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冷笑。
从大门外走进一老一少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那个左腿微瘸的中年人平生最恨别人笑他跛子,当下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蹙眉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祝家老三啊,你们祝家人不躲在府城里,跑到这来丢脸来了?银子够用么?听说你那大哥做了一笔大生意,现银可都搭进去了,呵呵。”
那跟着走进来的少年带些睡意的脸上却不见怒色,反而笑道:“刘世伯,这便不劳您操心了,我祝家数代人都在徽州府做生意,这点底蕴还是有的,不像些暴发户,为了显摆把全家的底子都给搭进去了,着实太傻,您说是不是?”
“你……哼,世侄真是生得一张好嘴,等待会事了,希望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刘跛子冷哼一声,也没了心情再去欣赏这些美轮美奂的古朴建筑,冷着个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你爹把你派到西陵来也不是没有用处……”中年男子孑然笑道。
“那是!”少年悻悻道。
这时从廊道中走出个体态丰腴的富绅打扮的男子,脸上还有一坨似婴儿般的可爱肥肉,便是这西陵镇上的富绅沈万老爷,王一诚的忠实拥趸,也是这次竞卖会王一诚特邀来帮衬主持的关键人物。
沈万走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礼道:“祝兄!你可来晚了,请快快入座。”又看了眼一旁看起来有些疲惫且昏昏欲睡的少年,笑道:“这位小兄弟便是祝兄的亲侄儿?果真是一表人才,请一同入座吧。”
原来这一老一少便是祝三、祝烟桥叔侄二人,因祝烟桥今儿个比平时起得晚了许多,所以迟了些才来。
至于为什么会比平常起得晚,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昨日祝烟桥从知行棋社回来走到城南石桥上时,一时忘了自己原先那一手棋落在何处,却好巧不巧碰到了一个小少年经过,那小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知晓自己记路的法子,然后就报个出平五八的位置来,把祝烟桥害一顿惨,在城南桥两岸绕来绕去,一整个下午,一口饭都没吃过,到最后竟然绕到一处乱葬岗去了。
那是已经是天色渐暗的时候,乱葬岗上阴森无比,恰此时遇到了知行棋社里的那个柜台后的少年经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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