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今日是竞卖木雕的日子,他本以为将此事尽数交予表兄王一诚操心,自己安然学棋等着收钱便好,只是王一诚那日非让他来见见世面,看看自己的木雕是以何种价钱竞卖出去的,他也便答应了。
但是那个祝烟桥怎么也在这?难道他也是为了“鱼跃清溪”来的?
苏永年凝神注视这前楼院落里的祝烟桥,而祝烟桥也在凝神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心里所想的自然也不尽相同。
当苏永年再次出现在祝烟桥的视野中,而且还是在这杨柳苑时,缠绕心中的无数杂乱丝线终于被拨开,映入眼帘的是昨日黄昏时分与苏永年相遇时的情景和两人间的交谈,还有城南溪上斋隔壁两个店铺老板的那番话。
三月初来的西陵镇,拜了易先生为师,每日都在棋社。
早出晚归,傍晚又要离开店铺。
住在城南,而溪上斋就在乱葬岗下。
今日的竞卖会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杨柳苑,还躲在楼上的厢房中窥看。
少年匠师,溪上斋的少年老板。
当一切都联系起来的时候,祝烟桥已然十分肯定,那个最近一段时间在徽州府上下传闻的西陵镇神秘的少年匠师,便是知行棋社易先生的徒弟,大名鼎鼎的程汝亮的师弟,苏永年。
一个看起来毫不显眼的断指少年,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既是一个棋手,更是一个木雕匠师。
祝烟桥眼神复杂。
……
“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报价吧,也好让有缘者将这臻品赶紧抱回家去。”王一诚朗声朝楼下诸人笑道。
那被祝三叫做刘跛子的中年人最是积极,王一诚话音未落他就立马报出价来:“一千两!”
嘶,前楼院落中死一般的沉寂。
这刘跛子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瞧这气势就是势在必得了,虽然以这件紫檀木雕的成色确实值这个价钱,那也不得等大家慢慢将价格抬起来吗?
这个价格,直接让大多雀雀欲试的人偃旗息鼓,不得不说,徽商近年来愈发兴盛,有钱的商人着实不少,在场中听到刘跛子报价一千两后,居然还有不少人不慌不忙地加价。
“一千一百两。”
“一千一百五十两。”
“一千二百两。”
……
随着一个高过一个的价格被接连报出来,前楼院落里一些凑热闹的看官,还有原本以为几百两银子就能拿下这件臻品的木雕行的管事,顿时都吸了口冷气。连倚在楼上栏杆处的三两成群的杨柳苑姑娘们也发出声声惊呼。
一千多两银子,便是往前细数三百年全国最当红的青楼名妓的赎身银也才这个价码。
那便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却与这块檀木同价。
也不知道是美貌佳人不值钱,还是这木头太过值钱。
……
厢房内,魏思竹巧笑道:“我便说公子你妄自菲薄了,现在报价可涨了一番,那白花花的六百两银子难不成还是那些商贾用来讨好王公子的?”
王一诚哪怕身份再高,这群商贾也万不可能会白白送他六百两银子,自古商人重利,送给王一诚,还不如送给本地的府官县官去更为实用。
既不是为了讨好王一诚,那就只能说明这座名为“鱼跃清溪”的紫檀木雕确实值这个价钱,不知为何,证明了这件事情的魏思竹反倒是比苏永年更为高兴。
苏永年看着眼前魏思竹被从窗口吹来的清风撩拨起来的发丝,轻声笑道:“还是姑娘慧眼如炬,反倒是永年愚钝了。”
今日里确实如王一诚所说见了一番世面,一千二百两,若是放在以前苏永年便是连想都不敢想。
魏思竹绾了绾飞扬的青丝,羞涩的低下头去,婉声道:“只是公子为人谦虚……”
……
但是接下来刘跛子的一道沙哑坚狠的声音传来,让楼上楼下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一千五百两!”刘跛子似乎是已经决定破釜成舟了,以这紫檀木雕精湛的雕刻技艺,值得一千二百两已是令那些外行人惊呼,这一千五百两的报价一喊出来,场中便已悄然无声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是否会有人喊出更高的价格。
楼上的王一诚倚着栏杆,丝毫不被这一千五百两的巨额价款所吓倒,反而是一副十分淡然甚至是有些淡淡不屑的语气笑道:
“还有出价的么?若是没有的话这件臻品便是属于这位老板的了,其余诸位待会可不要后悔啊。”